好在是在宮中,顧和蓉想見辛垣一面是簡單了許多。
宮裡頭伺候的,哪個不知道長公主殿下的性子?見著她來,誰又敢攔?
無奈之下,顧昭蘅從前差來的人只好滿頭大汗的去求辛垣。
辛垣無奈嘆氣,他人已然在宮中,又摸不準顧和蓉的脾性,兩害相權取其輕,辛垣也只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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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和蓉瞧著眼前之人,只覺得有趣極了。
她府裡養著的樂師不知凡幾,眉眼生的好看的亦有許多,可彷彿……都比不上辛垣。
他無疑是生的極好,眉眼清潤,身形頎長,墨綠色錦袍襯得他長身玉立,彷彿是林間的一叢修竹。
這個人於她而言,大約是特殊的。
“我是不是曾見過你?”顧和蓉向來倨傲的眉眼柔軟了幾分。
辛垣抬眸,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他方才竟有一瞬,以為面前的長公主其實很好說話。
“草民卑賤之軀,何曾見過長公主殿下。”他沉默片刻後,不疾不徐地答道。
顧和蓉眼底劃過了幾分茫然,“可是……”總覺得有些熟悉。
只是她到底不喜行事拖泥帶水,只遲疑了片刻便落落大方地問道:“那你可願去我府上,做受長公主府供奉的琴師?”
辛垣神色微冷,可偏偏眼前的女孩子面上一派真誠,並無半分輕視之意,倒叫他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往常……並非沒人想把他請回府裡。可那些人的眼神,辛垣只看一眼便覺得噁心。
“草民聽聞,殿下府中已有許多琴師,大約是不缺草民一人的。且茗茶坊的掌櫃於草民有恩,草民自然不該背信棄義,離開茗茶坊。”
辛垣神色亦是坦蕩。茗茶坊的掌櫃,的確是救過他,為著這些,他才會甘願留下的。
若不然……便是旁的府邸不好去,他也大可回去。
“我自可遣散那些琴師。比起你的琴,他們那些全然入不得耳了。”顧和蓉自然道。
辛垣:“……”
“殿下,這話可不好在草民面前說。”辛垣一時間都拿不準顧和蓉是真心想請他還是隻是說來聽聽了。“殿下今日願為了草民遣散府中琴師,焉知來日要為旁人騰地方的是不是草民自己了。”
辛垣雖是笑著的,眼底卻劃過了幾分無奈,如他們這般之人,原也沒什麼好命。
顧和蓉眼底劃過了幾分懊惱,縱是辛垣那話算得上放肆,她也不曾動怒。“你若願意,自可留在茗茶坊。我雖愛琴,卻並無強迫旁人的意思。可有一事,倘若日後,我想聽你的琴聲,你可願來?”
“這是自然。”話都到了這份上,辛垣也不好再多拒絕。
面前之人縱是如今還算好說話,可到底是大梁的長公主。他若真惹惱了顧和蓉,便是叫她打死,也不會有人膽敢替他收屍的。
顧和蓉滿意了幾分,她又想了想,豪氣萬千的安撫道:“你且放心,承恩公府那丫頭必定不會再尋你晦氣。”
辛垣一時間哭笑不得,“草民謝過長公主殿下好意。”
顧和蓉矜持的點了點頭,眼底劃過幾分得意,她正想轉身離去,又忽地想起了一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諱。”
辛垣眸子微微睜大,心底悄然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