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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坎坷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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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臘講完之後,晁蓋頗有意味地看了方臘一眼,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望向病床之上的時遷,說道:“時遷,報仇這事急不得,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先不要動手,暫且靜觀事態變化為好。”

時遷對方臘方才的回答已經有點不滿意,現在晁蓋又如此來勸他,一張瘦臉立刻拉了下來,頗不高興地說道:“一個讓我等,一人讓我靜觀事態變化,我看你們就是沒有誠心,不願意幫我報仇雪恨,害怕我連累了你們,害怕我連累了青竹幫和天王門。”

聽到時遷的這番抱怨,方臘心中啞然一笑,沒有想到堂堂鼓上蚤竟像個小孩子一般,說出如此氣話來,不過轉念想到時遷急著報仇的迫切心情,方臘便也釋懷了。“時遷,青竹幫現在還在朝廷的亂匪名單之上,我自己也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都這樣了,還怕你連累?報仇可以,但為了報仇,白白犧牲兄弟們的性命,這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難道王力他們慘死的教訓還不夠嗎?”

王力便是一個多月前隨時遷、方臘一同撤到平陵島上的地鼠門子弟,同行的還有其他八九人。在得知張光鬥、林正威等人遇難之後,時遷便率領這些子弟不辭而別,離開平陵島,開始了一系列的暗殺行動,但最終在刺殺祝朝奉的時候,這些小夥子都獻出了年輕的生命,倒在了祝朝奉的屠刀之下。

聽到王力的名字,時遷的臉色頓時黯然下來,一張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從眼前徐徐閃過,他們原本還有旭日般的青春歲月,他們原本還有如花的姑娘可以娶入門,但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水中月,成為了一抔黃土,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了這些年輕人!時遷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溢位了眼角。

方臘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無心話,竟然刺中了時遷內心深處的最痛點,一時顯得有些尷尬,屋內的氣氛也不自然起來。晁蓋暗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時遷,時間不早了,你先好好養傷,我和方臘的那些話,你也好好斟酌斟酌,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吧。”說完這些,晁蓋拍了拍方臘,倆人輕手輕腳退出了房間,留下孑然一人的時遷獨自在黑暗中思索。

第二天一大早,丁道銘便前來向晁蓋、方臘辭行,任務既然已經完成,那自然該早點迴天雷堡覆命去了。臨別的時候,丁道銘一再向方臘表示歉意,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竟然錯把名震江湖的不死神鷹當作了意圖搶劫伏虎天雷彈的歹徒,真是該打該罰。

面對丁道銘的道歉,方臘一再表示不礙事,行走江湖之人,發生些小摩擦是常有的事情,大家相逢一笑,還是朋友,還是好兄弟。最後,眾人在一片歡笑聲之中互道珍重,丁道銘一行人動身返回天雷堡,而方臘則繼續留在東溪村之中,為解決時遷的複仇大事而頭痛不已。

一連三天,晁蓋、方臘每天都去探望時遷,但結果都一樣,時遷的精神顯得很萎靡,口中不停唸叨著王力等一幹地鼠門子弟的名字,對兩人的問候很漠然,顯然還沒有從那一日的悲痛和刺激之中緩過勁來,害得方臘是好一番自責,對自己的無心之言頗為懊惱。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方臘只得在心中不停地禱告,期望時遷能早點康複,否則的話,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身為老江湖的晁蓋,自然看出了方臘內心的愧疚,也不點破,只是拉著方臘,今天去瞧瞧村西頭一大片含苞待放的桃花林,明天去看看在村東頭操練拳腳功夫的天王門弟子,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方臘對晁蓋的身世也有了一些瞭解。

晁蓋的祖籍並不在東溪村,而是在離此地不足百裡的安興鎮,隸屬於濟州鉅野縣。幼年時候,晁蓋家境不錯,他父親晁雄是方圓百裡數一數二的富賈,經營著鉅野縣境內最大的一家客棧,每天的流水不下白銀百兩,可謂財力雄厚。

但此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徹底擊垮了晁家。客棧深夜失火,一場大火過後,客棧基本都被燒沒了,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架子。這還不算什麼,在大火之中,有十幾名住客沒有來得及逃出來,被活活燒死在火場之中,這在當時可謂轟動一時。

為了安撫死者家屬;為了上下打點關系,以免被告上衙門,晁雄是散盡千金。到最後,事情是擺平了,但偌大的家業卻只剩下了一間茅草屋、兩畝荒地,還有一些不值錢的破傢俱;晁蓋的母親更是不辭而別,捲走了家裡最後的一些銀兩。在一個滴水成冰的寒冬之日,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苦難的晁雄選擇了服毒自盡,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小晁蓋一人,那一年他只有九歲。

在四周好心鄉親們的幫助之下,小晁蓋安葬了父親,在那異常簡陋的柳木墓碑前,他沒有落下一滴淚珠,沒有發出一聲哭泣,留在人們印象中的只有那布滿血絲的雙眼,抗爭不屈的眼神,緊咬不松的牙關,還有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單薄身體。

從那以後,小晁蓋便開始了四處漂泊的乞討生涯,餓了在飯館後面的垃圾堆中找些剩菜剩飯果腹,困了找個沒有人的角落草草睡上一覺。衣服髒了破了,頭發亂了長了,身上酸了臭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小晁蓋便變成了一個人見人嫌的乞丐,沒有人願意接近他,沒有人願意收留他,在許多人眼中,他如同跳蚤、臭蟲一般招人討厭。

但小晁蓋依然頑強地活了下來,在世人的白眼中艱難地生存著,因為他從未忘記父親臨終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兒子,我實在撐不下去了,要先走一步了。但你一定要挺住,因為從今往後,你便是晁家唯一的男子漢了,你千萬不能丟我們晁家的臉。記住,你姓晁名蓋,蓋世英雄的蓋。”

在乞討的生涯之中,小晁蓋被人痛罵過,被人毒打過,甚至被人丟到糞坑之中,但他從未哭泣過,從未抱怨過,每天一有空,他便躲到一處空無人跡的小山谷之中,獨自翻開一本拳譜,照著裡面繪制的小人,一招一式練習起來。這本拳譜繪制在一塊羊皮的正反兩面,都有些發黃了,顯得異常古舊,羊皮最右側寫著幾個彎彎曲曲的小字,小晁蓋根本就不識得,不過這沒有妨礙小晁蓋練習的決心和毅力。他明白,父親臨終前塞給自己的這本拳譜,一定大有深意,一定寄託著父親對自己的深深期望。

三年之後,小晁蓋終於將拳譜之上的四十二招全部學會了,此時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一拳擊出,竟可以輕松轟斷一棵碗口粗細的樹幹;一腳掃出,竟可以將一塊百餘斤的大石塊踢飛數丈。小晁蓋明白,自己終於可以離開家鄉,到外面去見識一番了。

不過就在他獨身闖蕩江湖的第七天,便遇上了一個怪人,一個幹癟瘦小的老道。這老道第一眼看到小晁蓋,便兩眼放光,如同餓狼看到了肥羊一般,緊緊跟在孩子身後,死活不肯離去,非要小晁蓋拜自己為師不可。

對於這個無賴至極的老道,小晁蓋並沒有好感,起初還想用言語勸他離開,但人家根本不予理睬;到最後,小晁蓋實在火了,便動起了拳頭,想好好教訓一下這老道,不過一動手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老道一個簡簡單單的雲手,便將小晁蓋弄得東倒西歪,雲裡霧裡,連摔了十幾個跟頭。小晁蓋不死心,一咬牙一跺腳,將拳譜之上的四十二招全部施展了出來,但無論小晁蓋怎麼折騰,結果都是一樣,老道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輕描淡寫化解了所有招式,顯示遊刃有餘。直到此時,小晁蓋才明白自己遇上了世外高人,終於心悅誠服地答應拜老道為師。老道收下小晁蓋之後,連夜將他帶回湘鄂邊境的九宮山上,開始傳授他各種本領。

原來這老道道號雲洞,是九宮山雲鶴門的首席長老,而這雲鶴門也非同小可,在中原七大玄門之中排名第五。雲洞道人之所以要死皮賴臉地收小晁蓋為徒弟,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孩子是極為罕見的水元五行靈體。這種萬中無一的異稟天才,老道一旦遇上,怎捨得輕易放過。

要知道這些年來,玄門各派都陷入同一個困境之中,那就是門中人丁凋零,後續乏人,而之所以出現這種局面,根本原因在於找不到身具五行靈體之人,找不到合適的繼承衣缽之人。

若不是五行靈體,那修煉起玄門心法將是事倍功半,難有大的長進。但五行靈體之人又是如此稀少,基本屬於可遇而不求。沒有辦法,玄門各派只能退而求其次,吸收了一些雖非五行靈體,但資質還算不錯的年輕人,勉強撐起了場面。但即使這樣,各門各派依然在孜孜不倦地尋找五行靈體之人,有時候為了爭奪一個好苗子,兩家門派翻臉成仇的情況也並不少見。

因此當雲洞道人發現小晁蓋竟然是五行靈體之後,頓時起了愛才之心,拉下面子,死纏爛打也要收他為徒,其後更是馬不停蹄將他帶回九宮山上,也是害怕被其他玄家門派發覺,節外生枝,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從登上九宮山那一刻起,晁蓋便正式成為雲鶴門下的一名七代俗家弟子。歲月如梭,這一晃就是十三年,上山的時候,晁蓋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當學成出師的時候,已年方二十五歲,成長為一個灑脫豪放、霸氣逼人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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