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戰過後,屋內屋外已經一片狼籍,許定帶著手下利索地收拾著現場。方臘手上則拿著兩本薄薄的冊子,細細翻看著。這兩本冊子,是從言子仁身上搜出來的。第一本冊子的封面上並沒有任何字樣,但方臘翻開第一頁之後,卻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原來冊子中詳盡地記錄了長春門在各地的據點和人員分佈情況,相當於是長春門的一本人員花名冊,這對方臘今後鏟除長春門勢力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二本冊子封面上則寫著六個古樸的大篆“兩儀刀法刀譜”,方臘翻開一看,冊中描述的正是言氏兄弟剛剛所使武林絕學――兩儀刀法的修煉之道。方臘將刀譜貼身收藏好,他明白這兩儀刀法的威力實在不可小覷,若不是言氏兄弟酒後武功大打折扣,未能發揮兩儀刀法的全部威力,今天自己和言氏兄弟之間究竟鹿死誰手,還是未蔔之數。方臘準備日後在兄弟之中尋找合適的人選,將兩儀刀法交於他們修煉。
由於言氏兄弟被殺死的訊息一旦走漏,魯安等人就等於暴露了,因此方臘吩咐魯安等一行人迅速撤回無人谷,自己則略作修整後,帶著飛鷹堂的三十名精英直撲建德城南的一處民宅,此處正是天地人三劍金屋藏嬌的地方。魯安早已打探清楚,今夜三人均在這宅中銷魂作樂,是將這三人一網打盡的好時機。半個時辰之後,方臘等人已經來到了城南的這間民宅處,看著漆黑一片的房屋,方臘輕輕地一揚手,三十名飛鷹堂精英成環形將民宅包圍的嚴嚴實實,弩弓上弦,蓄勢待發。
方臘如貍貓般,藉助著月色,躍入了民宅中。對天地人三劍的狙殺竟是格外的順利,當方臘潛入三人的屋內時,三人均是赤身裸體摟抱著一名妙齡少女,正在呼呼大睡之中,對方臘的進來是毫無察覺。此刻的方臘顯得分外冷血,劍光一閃,直接命中三人的頸部,鮮血飛濺而出。
當民宅中響起少女的驚叫聲時,方臘早已帶著手下悄悄地離開了,踏上了返回無人谷的路途。只剩下天上一輪已漸漸西墜的明月,親眼目睹了這個夜晚所發生的一切。
三天後,方臘等人返回了無人谷。兩天後,方貌帶領的另一路人馬也回到了無人谷中,不過這一路人馬遇到了一些麻煩,解決彭家三虎的過程還算順利,經過一番搏殺,彭家三虎均被誅殺。但在伏擊長春雙鬼的時侯,卻遇到了麻煩,長春雙鬼的警覺性竟是異常敏銳,雖說最終方貌、徐方、郭世廣三人還是合力幹掉了陸海,但王恆志卻逃脫了,還傷了不少飛鷹堂成員。
方臘聞聽這訊息,知道事不宜遲,必須趁現在任得彪還未完全弄清楚情況之前,多拔掉幾個長春門的據點,盡最大限度削弱長春門的勢力,不然等任得彪醒悟過來全力做好準備的話,那就棘手了。
此刻,從言子仁身上獲取的花名冊發揮了大作用,方臘發現離無人谷最近的兩處長春門的據點有兩處,分別是五十裡外的一處村落、一百裡外的一處道觀。方臘決定兵貴神速,先行拔掉這兩個據點再說,當天晚上,方臘帶著潘文得、程勝祖、潘慶、李韶、許定五人以及六十名飛鷹堂成員便出發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的時侯,方臘等人已經來到了長春門的一處據點,一座叫小河村的村子,村子並不大,僅有五六間木屋。從言子仁的花名冊中,方臘知道這個村子裡共有二十三名長春門的爪牙,但有沒有其他無辜的村民,冊子中並沒有提及。為避免傷及無辜,方臘決定先去探個清楚。
帶著潘文得、程勝祖,方臘一行三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村子,潘文得扯著嗓門叫道:“長春門的死鬼,有喘氣的嗎?大爺是來找你們晦氣的!”喊完之後,村子中靜悄悄地一片,並沒有任何人走出屋來。
方臘大感意外,對潘文得、程勝祖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三人緩緩靠近了一間木屋,方臘一擺手,潘文得心領神會,突然砸破窗戶,躍入了屋內;與此同時,方臘也哐當一腳踹開了房門,竄入屋內。
屋內很整潔,但並沒有人在。靠牆的一張木床上堆放著淩亂的被褥,方臘伸手摸了一下被褥,還略微帶著些許熱氣,顯然剛剛還有人在這裡休息,才離開不久。方臘腦中飛速地思索著,但腳下並沒有停頓,片刻之間已經將村中的五六間木屋均打探了一遍,每間木屋之內均是空無一人。
方臘臉色一變,知道事情不妙,很顯然,任得彪已經知道了言氏兄弟等人被殺的訊息,已經猜到有人要對他和長春門下手了,所以將散在各處的長春門手下都撤退了回去,準備集中兵力,決一死戰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任得彪是否知道對他下手的人是自己,如果知道的話,那以任得彪的兇殘個性,必將對自己和青竹幫展開瘋狂的報複,想到這裡,方臘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方臘等三人迅速撤出了村子,來到村外的樹林中,簡單將村子中的情況向埋伏在此的潘慶、李韶、許定等三人做了介紹,讓他們和潘文得、程勝祖帶領六十名飛鷹堂成員,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無人谷,通知谷中的兄弟做好一切準備,以防任得彪的襲擊。而方臘則決定獨自前往數十裡外長春門的另外一個據點--名為玄天觀的道觀,再去探探長春門的底細。
眾人知道事態嚴重,出於對方臘的信任,並沒有多加爭辯,立即動身返回了無人谷。方臘則取小道,抄山路直奔玄天觀,依方臘現在的功力,一個時辰趕五十裡的山路還是綽綽有餘的,因此午後時分,方臘已經趕到了玄天觀。
玄天觀在睦州壽昌縣附近的深山中,是當地一座頗有名望的道觀,民間都流傳說:觀奉的北極紫微大帝極為靈驗,有求必應。因此玄天觀的香火極旺,每天都是人來人往,信徒不斷。
方臘站在玄天觀外的一棵大樹下,遠遠觀察著進出道觀的人們,一切都似乎很正常:道觀門口站著兩位道童,負責接待和疏導人群;走進道觀的信徒們,均是滿面的虔誠,手中恭敬地擎著香燭;而走出道觀的信徒們,臉上的喜悅和知足則是清晰可見。方臘觀察了很久,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考慮了片刻,方臘決定親自進道觀,近距離觀察一下。
在道觀外的小商販處買了三炷香火,方臘裝作一名前來上香的虔誠信徒,緩步走進了玄天觀。玄天觀共有三重大殿,第一重大殿為四象殿,供奉著道家的四神獸――青龍、白虎、玄武、朱雀;第二重大殿是雷神殿,供奉著是道家的雷部正神――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聞仲;第三重大殿則是玄天觀的主殿――紫微殿,供奉的則是道家四禦中的老二――中央紫微北極大帝。
方臘緩緩地穿過前兩重大殿,在繚繞的香火之中,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跡象。方臘略帶失望,邁步踏進了第三重大殿紫微殿的前院,院子很大,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百年古樹,枝繁葉茂。在綠蔭之下,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顯得格外的不協調,大殿之上更是高懸著一塊金光閃閃的匾額,上書三個大字“紫微殿”,霸氣十足,與道家自然無為的真諦完全大相徑庭。
方臘細細打量著紫微殿,看著殿前忙於收香火錢的道人,心中微微一嘆,想不到在宋朝,宗教也已經開始被金錢所腐蝕了。就在此時,方臘心頭一悸,一種被人暗中注視的感覺由心而生。方臘猛地一回頭,向一棵大樹之下看去,只見一道灰色人影閃動之間,匆匆忙忙向偏院跑去。
“有蹊蹺”方臘暗道。仗著藝高人膽大,方臘氣運丹田,緊緊跟隨那灰色人影,向偏院行去。踏進偏院,方臘發現這偏院平時很少有人前來,偌大的一個院子,只有稀稀落落的四五個遊客。方臘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那灰色人影。只見院正中有一座小殿,匾額上書“雷部天君殿”五字,殿門是虛掩的,方臘心中一動,輕推殿門,走進了殿內。
殿內空無一人,只有兩排一丈多高的泥塑神像,每排十二座,總共是二十四座神像,正是雷部二十四位催雲助雨的護法天君。每座神像均是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居高臨下地看著闖入他們休憩之地的方臘,方臘即使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心中不免還是微微生出一絲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