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傳出風聲,說黃家有批貴重的珠寶即日將運往潤州今江蘇省鎮江市)。風聲傳出後,那批蟊賊定會出來劫道。到時我們知會通判任大人一聲,請他多派高手暗中保護,到時必可將這批蟊賊一網打盡。”黃伯當說道。
一直未說話的黃家總教頭房立傑搖頭道:“這計雖然不錯,但萬一任大人手下高手一個照顧不周,真被賊人劫走了珠寶,豈不是虧大了。”
黃伯當看了房立傑一眼道:“房總教頭,你真是一根筋,我們只要放出風聲,引那批蟊賊上當即可,誰讓你真的運一批珠寶去潤州啊,到時車上裝些廢銅爛鐵冒充珠寶即可。”
房立傑聽完此言,心裡暗道:“果然是個老狐貍,肚子裡壞水一套一套的。”
此時,黃世貴發話了:“大管家,此計不錯,不妨一試,希望能抓住這幫蟊賊,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得罪我黃世貴,我會讓他們後悔一輩子的!”說這句話的時候,黃世貴嘴角微微地抽搐起來,熟悉黃世貴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內心極度憤怒的表情,隨後總有人要倒黴。
緊急磋商完之後,黃世貴開始了自己的精心佈局,佈下一個天羅地網,就等著劫道之人來自投羅網了。運送珠寶前往潤州的車隊上路了,黃家總教頭房立傑親自押送;川西雙煞言氏兄弟帶著六十名長春門得力手下也悄悄地上路了,緊跟在車隊的後方。但出乎黃家眾人的意料,車隊一路行來平安無事,順順利利抵達了潤州。
難道是風聲走漏了,還是這幫蟊賊知難而退、見好就收了,黃世貴很是納悶,同時也十分惱怒,花了這麼力氣居然連一個黑衣蒙面人都沒有捉住,加上此前損失的價值數萬兩白銀的貨物和數十名精幹的護院家丁,這次自己算是栽到家了。這幫黑衣蒙面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和自己作對,黃世貴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黃世貴如何氣惱,如何疑神疑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黑衣蒙面人卻是真正的消失了,黃家運往各地的貨物均是平安無事。漸漸地,黃世貴也淡忘了此事,一切彷彿只是時間長河中的一朵小浪花而已。但黃世貴並不知道,這一切僅僅是開始,他和他的靠山――任得彪任大人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陽春三月,正是採摘茶葉的好季節。浙西山區一片茂密參天的銀杏林深處,隱約可見一個美麗的山谷。踏進谷中,滿山遍野的茶樹幾乎覆蓋了整個山谷,一條條青色的人影正在茶樹之中穿梭往來,將碧嫩的茶葉採摘下來,丟入背後的竹簍中,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這座山谷正是青竹幫的經濟大本營――盛産鳩坑毛尖茶的無人谷。
此刻,在谷中深處一處寬亮的木屋內,席地坐著十條好漢,為首一人正是青竹幫的老大――方臘,其他九人分別是從建德城趕來的魯安、李韶、許定,留守無人谷的方貌、徐方、郭世廣、潘慶以及飛鷹堂的兩員猛將潘文得、程勝祖。話說方臘帶著飛鷹堂劫了黃家的三批貨物後,便取道來到了無人谷,謀劃對任得彪的雷霆一擊。
方臘首先開口道:“最近我們劫了黃世貴的三批貨物,也算小小警告了黃世貴一下,雖說並沒有讓黃世貴傷筋動骨。不過卻産生了一個意外的效果,黃世貴為了捉拿我們,只得向他的幕後老闆任得彪求助。任老賊為了保住黃家這棵搖錢樹,不惜血本,派出高手四處捉拿我們,還為黃家的貨物保駕護航,這大大分散了任老賊長春門的實力,我想趁這個機會,分而擊之,分頭幹掉長春門的一些高手,狠狠挫一下任老賊的氣焰。不知各位兄弟有什麼想法?”
已隱然成為眾人智囊的魯安手捋胡須道:“大哥此計可行,但難點在於下手目標的選擇,既不能太棘手,以免傷了兄弟們;又不能份量太輕,起不到打擊任老賊的效果。”
方貌道:“我倒有三個合適的目標,任老賊手下的天地人三劍,據說是任老賊的幹兒子,很得任老賊的寵愛,但武功卻是平常,幹掉他們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方臘想起當年自己夜探任得彪巢xue時,曾重創過人劍,想不到他居然沒有掛掉,竟活了過來。此時徐方也接道:“大哥,任老賊手下還有一夥幹將叫彭家五虎,當年帶頭襲擊青竹幫就是他們,殺了我們不少的兄弟,不過他們兄弟也死了兩個,現在只剩下了彭家三虎,這三個家夥也是值得我們下手的目標。
接下來,在場的各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最終經過眾人的商定,下手目標確定為十個人:言氏兄弟、天地人三劍、彭家三虎以及任得彪手下的兩名推官――王恆志、陸海。王恆志、陸海名為任得彪屬下的推官,掌治睦州一地的刑獄之事,實為長春門中的兩名屠夫,心狠手辣,為任得彪除掉了不少官場上的對頭,江湖上人送外號“長春雙鬼”。
方臘決定分兵兩路,自己、魯安、李韶、許定為一路,負責解決言氏兄弟和天地人三劍;方貌、徐方、郭世廣、潘慶、潘文得、程勝祖為一路,負責解決彭家三虎和長春雙鬼,每路各率領三十名飛鷹堂精英。敲定了行動細節後,兩路人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無人谷,向建德城急奔而去。
方臘出谷前,特地來到谷口西側一片綠意盎然的高地處,高地之上立著數十塊石碑,上面分別寫著“太原薛定山之墓”、“睦州韓亮之墓”、“秀州丁通之墓”等字樣,原來這是一片墓地,長眠著已經遠離凡世的人們,這些人生前都是方臘的好朋友、好兄弟,卻因任得彪的血腥暴行而失去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方臘默默地向著這些墓碑磕了三個頭,沒有說一句話,抹去眼角的淚花,轉身向谷外堅定地行去,帶起全身的殺氣。
皓月當空,涼風習習,建德城東兩裡開外,一座曲徑幽深的宅院,在如水的月光之下,顯得分外的寧靜,正如古詩中的描述一般: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宅院的東廂房中,此刻是異常的熱鬧,一張圓桌擺在廂房正中,桌上擺得盡是些山珍海味、河鮮時蔬、。圍著圓桌端坐著五人,正中兩人明顯是一對雙胞胎,一樣的蠟黃臉,一樣的三角眼睛,一樣的斜吊眉毛,令人實在不敢多瞧一眼。這對雙胞胎酒量驚人,和同桌三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幹而盡,幹完之後,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兩人身旁堆放的三、四個空空如也的酒壇,驗證了這兩人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書中暗表,屋中的五人正是魯安、李韶、許定和任得彪手下的得力幹將――言氏兄弟。魯安等人在建德城呆了一年多時間,在刻意安排之下,和言氏兄弟也有了一些交情,知道這兄弟倆沒有其他愛好,就喜歡喝酒。今天魯安有意無意間和言氏兄弟提到,自己剛從老家新運來了一批風味獨特的客家娘酒,結果是引得言氏兄弟酒蟲大發,非要過過酒癮不過。魯安便將計就計,將言氏兄弟邀請到了自己在城外的別院之中,擺下了一道鴻門宴。
此時眾人已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魯安看到言氏兄弟已經有點醉眼惺忪了,知道是時候了。魯安站起身來,為言氏兄弟的碗中斟滿了客家娘酒,面帶笑容道:“言大爺、言二爺,這酒的味道如何?”
言氏兄弟老大言子仁的嘴巴已經有點不聽使喚了,卷著舌頭含糊不清地答道:“客家娘酒,好――好――好酒,香,甜,味――正,好!”
魯安道:“言大爺,既然您對這酒偏愛有加,那我明天送二十壇到您府上,略表心意,可否?”
言子仁聽聞此言,嘴巴一咧,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魯老闆,你真是個――爽快人,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兄弟幫忙的,我們――兄弟一定會鼎力相助的。”
魯安拱手道:“言大爺,您真是太客氣了。這點酒是在下的一點心意,您武功蓋世,名震武林,在下是仰慕已久,您肯收下這酒,便是給在下莫大的恩惠了。”言子仁哈哈大笑起來,顯示對魯安這記不輕不重的馬屁甚是享用。
此時魯安面露難色,故意吞吞吐吐地說道:“不過,在下還真有件小事,想請兩位爺幫一個忙……”
言老二言子義今天也喝多了,直接打斷了魯安,大聲的囔道:“魯老闆,您不要繞圈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睦州――這一地,還沒有我們兄弟倆――辦不成的事呢!”
魯安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說道:“兩位爺,在下有位兄弟,自幼酷愛習武。聽說兩位爺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身懷絕技,非要讓我引薦一下,請兩位爺指點一下他的武功,不知兩位爺能否賞個薄面給在下,略微指點一下在下這位兄弟的武功?”
“沒――沒問題!”言子仁爽快的應道,說完這句話後,一揚脖子,又是一碗酒下肚了。
魯安邊給言子仁斟酒,邊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在下的兄弟也在府中,我這就讓他過來,好好向兩位爺請教請教。”說完,魯安向李韶使了個顏色,李韶心領神會,推門而出,留下魯安和許定繼續陪言氏兄弟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