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桓帶人去剿江充了,姬允仍舊惶惶不安,殿內空曠而安靜,他卻總覺聽見了刀劍相交之聲。
他問旁邊伺候著的徐廣年,徐廣年側耳細聽,然後搖了搖頭。
他又問顧桓呢,怎麼還沒把人抓回來。
“陛下,大將軍領旨才去不久,沒那麼快的。”徐廣年瞧著他狀態不大對勁,謹慎地斟酌道,“陛下若是等得著急,不如先休息一會兒。”
姬允勉強應了一聲,實際上徐廣年說了什麼都沒聽清。他心跳得厲害,血液在四肢竄得太快,使得手腳都不受控制地有些抽搐起來。
姬允眉頭緊鎖,蒼白的臉上浮著一層冷汗,他神經質地咬住嘴唇,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咬破了,嘴裡溢滿了血腥味也毫無知覺。
而耳膜一片鼓譟,殺喊聲彷彿更近了。
不待姬允仔細分辨這是否又是自己的錯覺,徐廣年突然神色一變:“陛下,奴才也聽到了!”
姬允心頭重重一跳,猛地抬起眼皮,望向門口的方向。
姬允滿手的汗,身體緊繃得僵直了,他眼皮上凝著一層冷汗,眼睛卻一眨不敢眨,他死死地盯住緊閉的殿門,看著那扇門緩緩地開啟一條縫隙。
燦爛白光團團湧進來,將門外的人影籠成了一圈光暈,姬允一時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誰,但是那人穿著甲,手裡提著滴血的劍。
姬允腦子裡一白,上一世的情景分毫不差地投射到眼前來。
他的心髒瞬間痙攣了一下。
然後他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外面那層光,門外的人也走了進來。
姬允終於看清了對方——顧桓左手提劍,右手提著江充的頭顱。
他一步一步向姬允走來,所過之處,留下兩行尚還溫熱的血跡。
“微臣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不是白宸。
姬允聽見自己的心髒重重回落的聲音,這一口氣松得太厲害,幾乎讓他喘不上氣。
姬允手腳尚在發軟,但是劫後餘生的大喜過望,仍讓他腳下搖晃地從座上走下來,他本意是想將人扶起來,大肆誇賞一番,但走近了才發現,顧桓並沒有行禮,也沒有低頭。
他甚至是俯視著姬允的——用那種讓人不適的,充滿侵略性,給人帶來壓迫感的目光。
姬允一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從顧桓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他倍感威脅。
他足下一頓,不再往前,他露出被冒犯到的神情,緊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