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見此人朝自己狂奔過來,殺氣撲面,也立馬橫刀阻擋,刀槊相擊,發出極沉的金屬相擊之聲。
兩人都被大力震得虎口發麻,往後隔開稍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見興奮的神色。
江充舔舔幹熱的嘴唇,戰逢敵手,不可謂不快意,可比上回那個發現不對就跑的慫蛋有意思多了。
“嘿。”
江充獰笑一聲,提起刀又再度迎擊上去。
白宸從城樓從上往下俯視,明顯看得見中翼的雙方戰服已混作一團,互相砍得正是起勁,而兩翼仍然互相包在外圍,隨時準備可以掩護中翼撤退。
看似打得火熱,但雙方都還處於一種遊刃有餘的狀態。
白宸舉目再看向城樓之外,太遠了,他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黑壓壓人點,段匹煥應該就在那裡面。
段匹煥是想要一舉踏破譙州大營的,而分攻其他三縣,也是為了分散大營的兵力。
白宸幾乎已經放棄其他三縣,只專心守住焦縣,光是這波守城就派出了三萬人。
只是可惜,隔得太遠,這一箭是射不到段匹煥身上了 。
白宸從旁邊人手裡要來弓箭,城樓下廝戰正酣,亂作一團,唯有江充與鄧堯兩人對戰,身邊隔出了一片清淨地,兩方的人都眼巴巴地在外圍守著,又插不上手,只能抽空往近在身邊的敵人捅上一刀。
白宸彎弓搭箭,箭矢指向了城樓下的兩人。
姬蘅詫異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他倒是很有分寸,沒把“你居然想要暗箭傷人”明晃晃地說出來。
白宸試圖瞄準位置一直在變動的鄧堯,一邊抽空道:“打仗不是比武。”
光明正大或許聽起來讓人心生嚮往,但是如果輸了呢?而對方大軍還在後頭,隨時等著這裡戰局結束,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姬蘅卻一時接受不過來似的,他有些困惑,甚至感到了懷疑,他的神情彷彿是才認識白宸這個人:“可是……”
戰爭裡固然是會動用陰謀陽謀,但是謀略和心機是等同的嗎,籌謀策劃與背後暗算是一樣的嗎?
他心裡浮起說不上來的怪異,自然他也多少能夠明白白宸的用意,但對方的這一套仍然讓他有些受到沖擊。
“殿下,當你迫切想要得到什麼,想要做什麼的時候,”白宸似是看出他的懷疑,聲音輕得有些飄忽,“也就學會不擇手段了 。”
而後手指一鬆,箭羽往城樓下飛射而去。
箭羽離弦, 尖猝的破空之聲在混亂戰場裡簡直微弱得不值一提。
江充與鄧堯方才相交數招,互不上下,都咬牙切齒地興奮起來,各自戰馬也從鼻孔裡劇烈地喘氣,兩人方才一擊分開之後,互相繞著對方周旋,而後忽然兩腿一夾馬肚,又向著對方沖去。
江充提刀削向鄧堯的腦袋,鄧堯則一槊刺向江充的胸口。
那支破空而來的箭簇完全在兩人的意料之外,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支箭羽彷彿提前預判了鄧堯的行動方向,鄧堯策馬前沖時,那支箭正當著鄧堯胸口而來。
而鄧堯根本來不及變化方向甚至是減速,就這麼迎著那支箭簇沖上去。
正中前胸。
江充完全始料不及,一刀揮空 ,眼睜睜看著鄧堯突然從馬上翻滾下去。
主將先死,餘眾奔潰。
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