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一刀被擋回來,刀刃相交的摩擦聲刺耳得令人頭皮發麻。
兩人都被震得往後退。
“宵小鼠輩,連真面目也不敢示人嗎!?”
陳瑜冷笑一聲,揮刀又向人斬去。
那神官並不吃他激將,身段極靈活一閃,繞開陳瑜一刀,似乎無意與他纏鬥,只一心向姬允下手。
姬允被一圈禁衛圍在中心,時不有一刀刺破空隙,刀鋒擦過他的鼻尖。
他在保護圈中左躲右閃,形容十分狼狽,只是生命在前,已顧不得威嚴莊重,姬允急切想要逃離染上鮮血的祭壇,命禁衛殺出一條通道出口。
這刺客需要冒充成神官才敢下手,還讓人堵住通道口,擺明他的勢力範圍只到祭壇為止,只要他從祭壇逃出去,祭壇下守著的半個城防營還怕這仨瓜倆棗的刺客嗎?
姬允在禁衛的保護下步步挨近通道口,那面具人也發現他意圖,當即想要趕過來阻止,卻被陳瑜拖住,分身乏術。
眼見得姬允已經靠近了通道口,守著通道口的人也不堪圍攻,即將撐不下去。
那面具人幾乎赤紅了眼,眼裡殺意洶湧,簡直要滿溢位來。
偏此時陳瑜一刀迎面挑上來,面具人躲避不及,只來得及頭往後一仰。
刀尖抵住那人面具,往上將面具徹底掀開了。
陳瑜看清楚了那人的臉,一時臉上彷彿凝固了,整個人都不能動似的,他甚至忘了要躲開對方的刀――或者他從來沒想象過,有朝一日這人會對自己拔刀相向。
而對方也沒料到他竟然不會躲一般,也或者根本已被埋藏體內已久的仇恨與殺意給捲去所有意識,他握刀的手甚至沒有絲毫停頓。
令人牙齒發酸的一聲,雪白刀刃送入陳瑜的腹部。
失血讓陳瑜的臉色迅速地蒼白下去,劇痛也讓他搖搖欲墜,但他一手握住留在自己身體外的刀穩住了自己,皮肉狠狠地貼上鋒利的刀刃,鮮血從他的手指縫裡流出來。
而對方彷彿這時才驚醒過來,他眼裡的赤紅褪去,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甚至顯出了幾分難以得見的驚惶之色,他鬆了刀。
但陳瑜眼前模糊,已經看不出來那人臉上微末的表情變化了,他只是張了張嘴,彷彿痛徹大悟:“……是你……”
是啊,除了這個人還能有誰,除了這個人,還有誰知道自己的一切部署。
他對這個人全無防備,他的書房任這人進出,他甚至領著這人數次進出大營,彷彿這都還不夠,他還要獻寶似的在那人耳邊喋喋不休,像孔雀一樣地,將自己所擁有的,最值得誇耀的,一一捧來這人面前,哄他開心。
這人在看到自己一廂情願的熱忱,十足傻氣的賣弄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是嘲笑他痴蠢,還是滿懷恨意,在心底裡咬牙切齒,恨不能磨牙吮血呢?
“姬照……”
他還想問他一些什麼,但要問什麼呢?
血液和熱量迅速從他體內流失,他腦內空空,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就這樣吧,不必問了。
你我就此別過吧,來生也不必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