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並不醉得十分徹底,還認得出眼前的人,也看得清對方微蹙著眉,不耐似的神情。
他覺得特別地難過。
如同潮水一樣地湧上來,淹沒他的理智。
其實他真的很不能忍受來自這個人的不耐和厭煩。
每次對方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他都能難受很久。
他眼中莫名湧出淚來,但他並不察覺,只以為自己應該是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白宸,你不要這麼對我。”
當然事後姬允就很後悔了,好端端的命令式句子,在他舌尖拐了個彎,從不能變成不要,倒像是哀求。
他何時需要低姿態到那樣的地步呢?
連上一世他也不能像這樣在白宸面前露軟。
又是丟臉又是尷尬,簡直恨不能把吐出來的話,再一個字一個字地撿回去吞了。
但此刻他已經是被迷了心竅,那顆心髒太酸太脹,蔓延到四肢,讓手腳也微微抽搐起來,手下動作和說出來的話,都全不受他控制。
白宸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他,他用那雙重獲自由的手緊緊揪住對方的衣領,眼前是一片暈眩而模糊,他卻片刻不眨地緊盯著那張臉。
而後用力地親了上去。
他充滿了急切與渴望,啃噬對方嘴皮的動作幾乎有些兇狠。
但被強吻的那個人無動於衷,毫無反應似的,白宸緊閉著嘴皮。
然後以一種緩慢,而又不容抗拒的力度,將人從自己懷中推開——卻又不是完全拒絕地推開,一隻手仍摟著他的腰。
白宸垂著眼睫,他的嘴唇抿得很緊,眼裡是一片無底洞的墨色,那墨色彷彿是沉到無盡深淵裡似的,如此近乎顯出一種絕望的姿態來。
“鳳郎,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對你呢?”
“是你自己說,你不能同我在一起。”
“為此我不得不離開你,到現在才敢回來見你。”
“你這樣,又究竟置我於何地呢?”
姬允不能回答,只能裝作酒醉聽不懂,仍然揪著他不肯鬆手。
但他也只是這樣,不依不饒地揪著,既不往前一步,又不肯徹底放過他放過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糊裡糊塗地牽扯著,不想考慮所有左右為難的事情。
白宸彷彿是要被他氣笑了似的,他牙齒用力地並在一起,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磨牙聲。
“鳳郎,我給過你機會了。”
白宸咬牙切齒地放出那樣的話,姬允也微感不妙,覺得自己這樣來回動搖,實在拖泥帶水。
但本性難違,他能一而再、再而三栽在這人身上,自然有其 必然性,由不得他控制。
所以當白宸揮退旁人,拉扯著他,將他壓向床榻,用力親下來的時候,他不僅沒想起來要呵斥,反而頭皮發麻,興奮得渾身顫慄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銷魂蝕骨的感覺了。
自白宸離京,他也不是沒寵幸過別人,但他這個殼子裡的靈魂似乎是真的老朽了,看著鮮美誘人的年輕肉 體,也覺得意興闌珊起來,總是提不起勁。
幾回之後,越發地乏得厲害,又不好叫醫師來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只作出忙於國事的姿態,漸漸地冷淡下來,不再召人了。
但眼下只被吮 吸了嘴唇,就眼前金光亂閃,耳邊一片呲啦亂響的過電聲,大腦興奮到空白,太陽xue陣陣發跳——是姬允絲毫未料到的。
他一時無暇從自己過於激烈的反應裡回過神來,甚至也考慮不到現在不停止,過後該要怎麼收場。
他手腳發抖,彷彿快要渴死一般,抖抖索索地糾纏上去摟住對方的身體。
親密無間的那一刻,甚至滿足得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