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皇家禁苑,調府兵把阮水十裡都圍了,陳唯是怕姬允在望郡招的怨氣還不夠多,荒淫奢侈的名聲還不夠響啊。
白氏本就不喜他奢侈無度,這下直接奢侈到他們家門口,眼皮底下,這又會積攢多少的反感值,姬允想想腦袋就疼了。
白氏是最後一家清白戶,他得保住才行。
可又不能直接駁斥回去。姬允還沒忘了,上回在龍舟上,被十多個貴族逼坐在龍椅上的憤怒與困窘。
姬允揉揉額頭,思索一陣,才皺著眉,不悅道:“孤聞上巳當日,阮水邊上都是妖童姝女,景緻非常。愛卿你將阮水都圍了,孤還賞什麼春?”
畢竟當了幾十年昏君,不演都像,演起來更是駕輕就熟,姬允一臉“別擋著我親近美人”的表情,不悅地將這次上巳春宴徹底否決,反而決定要微服,混入妖童姝女們中間,近距離體驗一回所謂望郡風情。
貴族們也是啞口無言,竟無法找到更好的說辭去勸,只能鬱悶作罷。
打發走了他們。
姬允更疲乏地,歪在榻上不欲起來。
他本不是心志甚堅之人,上一世知道如何自己會更好過之後,也就沒什麼掙紮地去當了昏君——不上進的日子本來過著也舒心許多。
重生回來他自知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樣渾噩。
可走上一條甚為艱難之路,他心中委實壓力很大。
若有一人得用,他都能輕鬆一些。
偏偏那可用的人——
四日前
“今有鳳池九萬裡,小郎可願扶搖起?”
姬允說完,不由暗暗得意。
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很驚喜?
是不是發現孤也不是傳言中那般,真的為色所迷?
來吧來吧,承認朕是明君,願意為朕效力吧。
白宸看起來果然很震驚,竟像是呆住了。
半晌,才半跪下來,垂首道:
“多謝陛下垂愛,”
姬允含笑不語,已經準備好雙手,去扶起將來的肱骨之臣了。
便聽白宸下半句道:
“然宸志不在此,恐要辜負陛下抬舉了。”
回憶結束,姬允不由又是一口氣嘆出。
好好一人兒,你怎麼說變就變呢?
上一世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宸慕賢相桓公,欲效之。”
他還記得當初這人說這句話羞澀抿唇的小模樣呢!
怎麼說變就變呢!
頭上按摩的力道漸重,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小聲哼了出來。
姬允抓住了放在自己頭上的細白手掌,喟嘆道:“還是姝,最一心一意啊。”
姝垂下眼皮,過了片刻,才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他的耳根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