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當日。
女郎衣盛裝,鬢不別花;男子著鮮衣,腰無配飾。
若相儀,男子折枝贈花,女子親授香囊,以為好意。
——《盛朝*風物志》
是日天氣晴好。
花重累枝,薰風相送。
阮水騰細浪,雙鶴一浮萍。
岸上則有姝童妖女,鮮色逼人。
處處是入畫的風景。
姬允著一身煙紫色的廣袖長衫,袖口繡流雲紋,足踏金絲雲底靴,束青玉冠。
眉目修長,含笑非笑,眉梢間漫不經心的睥睨姿態,這是天家才養得出的雍容高貴。
出門前,姬允瞧一瞧鏡中的自己,倒也不覺和平常有甚區別。
本來他平日就是這樣格外風 騷。
倒是姝,本來便是豔若桃花的容貌,再著一身桃花色錦杉,更顯膚白若脂,眉目姝麗。
嘴唇微微一抿,作出冷淡的神情來,直像是山中桃花仙,美豔而不知世事。令人生出想要狎暱冒犯的渴慕來。
姬允身後跟了桃花仙子姝,並相錦與容玉那兩個宗室小紈絝,陳唯已經冷待好些日子,這回委實不好再甩脫,便連同其他幾家小郎君,一道隨在身後,一路往阮水邊上行去。
一路途遇不少妙齡姝女,頻頻往他們一行人遞送秋波。
有不少拋手帕和果子的,大多是往姝身上砸,相錦,容玉與其他幾名王京來的公子,因明顯看得出來是外來戶,也頗受喜愛,其餘幾名望郡郎君也都各有女子青睞。
唯獨姬允,一顆瓜子也沒收到。
這些年輕的女郎們,一個比一個地會看人。
縱使不曉得及姬允的身份,但那種自內而外散出的貴氣,委實不敢叫人逼視。分明他眉梢間只淡淡流露出懶怠之色,卻已叫女郎們望步踟躕,不敢輕易冒犯。
姬允對她們無甚興趣,但是一點收獲也無,委實太過丟臉。
他神色間越發顯出懶怠,隱現不虞之色,那更無人敢靠近他了。
惡性迴圈,到得岸邊白堤,姬允毫無收獲。
若非還有旁人在場,姬允非要從姝手中搶一個荷包過來。
“主子,”才那樣想想,姝便從懷中一捧各式香包裡,撿了一個精巧的出來,遞給他,“這個裡面放了安神的藥材,主子佩上,夜裡可睡得好一些。”
聞之果然有馥郁的白檀香。
“到底是姝懂我。”
姬允心情和緩一些,面上也含了笑。
待要接過,便聽得有一把清越聲音,斜刺裡穿出來。
“鳳郎。”
循著人聲望過去,只見白宸立在白堤盡處,身後是滄浪,水之盡處是天青。
他著了一身最簡不過的廣袖長袍,靜靜而立。卻生生將這天水之色逼得退去。
只瞧見他玉山之姿,遠遠地,神色有種九天之外的疏淡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