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露出那樣傷心的神色,自己今生也不曾傷過他的自尊,傷過他的心啊。
肺腑裡有酸軟的情緒湧動,姬允暗嘆口氣。
合該上一世他能被白宸捅死。
他怎麼能這樣迷戀一個人呢?
何況這人還是條喂不熟,趁他病要他命的小白眼狼。
不過諸般惡果皆是咎由自取,強求而遭厄報,本是因果。
而且他種的因,由白宸親自來給他結果,姬允到底有種圓滿了的解脫感。
上輩子的禁錮,於白宸是痛苦,於他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神思不定間,只聽得他的小紈絝介面道:”白小郎君委實豐逸俊秀,我等自嘆弗如,只怕鳳郎從此就要厭棄我們,愛重小郎君了。”
傷懷感慨頓時飛到天邊去,姬允簡直被他們的無心之語嚇得心膽俱裂,生怕白宸誤以為自己對他有不良企圖,忙整肅神色,鄭重道:“四郎慎言。白小郎君志趣高潔,乃如高堂明月,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爾。”
被喚作四郎的嘴角似抽了一抽,見他神色實在不似故作正直,方斂了斂神色,道:“鳳郎說的是,是四郎輕狎了。”
白宸此時方對姬允行了一禮,微微扯了扯嘴角,看不出兩分高興的意思,反而有些慘淡:“陛下過譽了。”
只是他低了低頭,姬允並未瞧見他的神色。
見他並不誤會,姬允也就安下心來,又溫言道:“白小郎一席無話,想是於此無有志趣,以後不必勉強自己再來。”
上輩子白宸極反感與他同席宴飲,常常是全程冷臉不說一字,結束之後便甩袖而去。今日雖然好一些,但看起來依舊很是不悅。想來白宸是真的討厭,不僅討厭他,還討厭這種低俗的娛樂情趣。
白宸卻猛地抬起頭來,臉色微微發白地,緊緊盯著他。
姬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番話聽來倒像是不想看見他,不要他再來,忙補救道:“孤聽聞白小郎深得乃叔真傳,於金石字畫上頗有造詣,朕早有心前去登門造訪,還望小郎君掃榻相待。”
最後卻是又順口溜出狎暱之句,姬允忙閉了嘴,只微笑。
白宸卻並沒有露出受到輕侮的神色,反而眼中微亮起,他認真地點一點頭:“宸恭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