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閑道:“不必了,多的放回溪水中去”
“啊”小僮聽罷一下子就蔫了,無力的應了一聲,嗒嗒的走了出去。
此時天已漸昏黃,宣晟只吃了兩碗粥,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於是便與小僮一道往廚房而去。
小僮見宣晟跟來,心下奇怪,“齊公子,你怎麼來了?”
宣晟笑了笑,“我對廚藝頗有興趣,看能不能幫上忙”
小僮聽罷滿臉驚詫,卻也沒在說什麼,便進了廚房。
宣晟看了廚房,只見房中有一米缸,案幾上擺著些調味的姜蒜,一個大盆裡放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青魚。
十二月吃青魚,倒是契合如今的時令,小僮見宣晟伸手撈魚,搶著要幫忙,宣晟說了不用,讓他去剝蒜了。
宣晟將魚撈出來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啪’的一下將亂蹦的魚敲暈了,去麟,脫鰓,破肚,手法嫻熟,一氣呵成。
大雪紛落而下,小僮伸手拂了拂樂閑肩上厚積的雪花,“公子,咱們進屋去吧”
樂閑望著廚房忙碌的人,淡淡的問道:“茗溪,你說這雪能一直下多久?”
茗溪望了望天,卻只見一片白茫,想著樂閑不喜歡下雪,便道:“約莫今晚就能停了”
“是嗎?”
茗溪聽著樂閑寡淡的語氣,覺得不對勁,於是又說:“小的亂猜的,公子別信我”
不多時廚房裡陣陣香味飄出來,茗溪嚥了咽口水,“想不到齊公子的手藝竟這麼好”
樂閑道:“你也去廚房幫忙吧”
“那小的先推您進屋”
樂閑道:“不必”
茗溪見狀也不堅持,顧自進了廚房幫忙,此時宣晟正在做魚丸,見他來,抬頭一看,就瞧見了院中的樂閑,白雪覆蓋著衣衫,將墨發都染白了。
宣晟將手中的活放下,幾步走到院中,“你在這裡做什麼?”
樂閑看著他,眉眼都是帶著笑的,“聞得香氣撲鼻,故而來此偷師”
宣晟推著他往屋內走,“君子遠庖廚,你還是在屋中品茶賞景合適”
樂閑側頭饒有趣味的問他,“此話說來,齊公子這是自嘲不是君子了?”
宣晟聞言想起龍淵心情好極,大笑了一聲,“能為一人洗手作羹湯,此生大幸”
樂閑見他笑得如此滿足,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到了晚間,黑夜來臨,銀白的月光照耀著純白的大雪,紛紛揚揚,昏黃的燭光中茗溪滿臉輕松的端著一盆水煮魚進來,鮮香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茗溪為兩人添了飯,便退到了一邊,宣晟道:“寒冬的魚凜冽清寒,帶著冰雪獨有的香氣,取冰水做水煮魚最好了”
樂閑稍有愣神,突然又明白過來,原來是在教他廚藝,玩笑般的說道:“要是齊公子能久留於此就好了”
宣晟擺手說道:“我生性浮躁,可學不來樂閑這般閑情逸緻,隱居山水無欲無求的高尚情操”
樂閑臉色微黯,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眼罩,“說什麼隱居山水,也不過是腿腳不便罷了,若我身體健全,也不想困於這一方天地”
宣晟眼眸微動,還是開口問道:“樂閑,你為何會在此處?”
樂閑抬眸看他,燭光映著白雪照在他的臉上,無比的落寞,“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我都記不得了,自我醒來我就在此處了”
宣晟問道:“茗溪兩個小僮一直跟著你?”
樂閑道:“不是,我被一位老人所救,他們是那位老人的小僮”
“那位老人呢?”
樂閑手中的筷子頓了頓,隨即垂眸淡淡的說道:“去世了”
宣晟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安慰了一句,“節哀”
樂閑聞言苦澀的笑了笑,“沒事,我習慣了”隨即又抬頭看他,“吃飯吧,吃魚可要小心”
宣晟也不欲在多說,只是看著樂閑靜默吃飯的模樣,微微蹙了蹙眉。
兩人吃過了飯,宣晟便回了客屋,大雪紛紛一點沒有停的趨勢,屋中又沒有炭火,很是清冷,凍得手腳有些僵,忽然一股風將窗戶吹開了,寒意奔襲而來,穿透厚鋪的床凍得四肢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