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從陸家出來就匆匆的去了樂班,換了喜慶的衣裳,一臉哭相的跟著大隊人馬一路敲敲打打的去了錢家,夜長寒與宣晟的樂器都不能邊走邊彈,敲的是王虛實的大鑔,打的龍淵的鈴鐺。
可兩人心情非常不好,鑔打得像沒吃飯似的,搖鈴的也沒在狀態,搖一下停十下。這可急壞了樂班班主,畢竟這是他吃飯的活計,要是名聲弄臭了,以後還會有誰請他呢?
於是班主走到幾人跟前,好聲好氣的與幾人分析了利弊,一下子將幾人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了,主要是他說這樣下去要露餡的,就算不露餡他們這樣也是進不了錢家的。
幾人還要破壞南啟明的婚禮呢,現在不能以刑司的身份進去了,露餡怎麼能行,於是鉚足了勁打,王虛實的鑔打得段空靈耳朵都嗡嗡了。
宣晟看了看手中的二胡,‘烏拉烏拉’的拉了起來,比王虛實的鑔聽起來還要刺耳。
繞城一週,就在幾人耳朵都要聾了的時候,終於到了錢家,這時宣晟也終於看清了南啟明的模樣,清雅俊秀,周身氣質有著常年讀書的儒雅,長得一張好臉,而此時的他正在笑意盈盈的招呼客人。
滿院人聲鼎沸,祝福之語飄在空中久久散不去,喜慶至極,到了吉時,喜娘將新娘扶出來,所有人都配合的噤了聲,熱鬧的禮堂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面帶祝福的看著兩人,只聽禮童喊一聲: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身穿大紅喜服的兩人站在中央,紅得耀眼,笑得燦爛,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下準備拜天地,此時一聲突兀的二胡聲響起,悽悽切切好不悲涼,眾人正在驚詫的時候,又聽鑔的一聲響,鈴鐺三搖,哀婉的琴聲仿若杜鵑啼血。
這一鬧,天地也不好拜了,畢竟自古也沒有誰在哀樂聲中拜堂成親的,周圍的人先是一愣,隨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但看臉色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樂班班主一看這架勢不對啊,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來查案的啊,急急忙忙的躲在柱子後頭,這可是淮州富商,鬧禮堂,他以後還想不想混了。
果然錢老闆當即就黑了臉,指著幾人怒氣沖沖的問道:“你們是誰,竟敢來此放肆?”
段空靈想大家都有事做,就他沒事,於是自覺擔當起了友善交流的職務,只聽他說,“是這樣的,今日有人去世,我們特地來..”
錢老闆聽罷氣得頭什麼去世,這擺明瞭就是來找茬的,於是一拍桌子,怒聲說道:“荒唐,今日是我女兒的大喜之日,來人,還不將這幾個混賬給我打出去”
話音一落,就見十幾個正低頭掃鞭炮碎紙的小廝拿著掃帚朝幾人走了過去,揮舞著要驅趕幾人,掃帚上還沾了些紅色碎紙,那架勢真的有點像發癲。
夜長寒冷冷的瞥了一眼舉起的掃帚,自他會打架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送菜的,簡直是打架界的一股清流,愣是將他心中的火氣都沖淡了不少。
“啊”
小廝看見夜長寒的眼神有點怕,但這麼多人看著,不上也不行,只有大喊一聲給自己打打氣。
這一喊仿若是出戰的號角,一堆人舉著掃帚“哇呀呀”的沖了上去,錢老闆自己都沒眼看,平時又沒少吃又沒少穿,武器還是淮州最好的鐵匠鋪定做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竟然拿掃帚打,這就好比平日精心訓練的精兵,上戰場的時候竟然拿了根牙簽沖陣,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沒料到還有更丟人的,十幾個小廝三下兩下被一個人打得連掃帚都拿不穩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真像是應了那句,有人去世了。
宣晟拉得更哀怨了,夾雜著鈴聲與鑔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做法事呢,錢老闆氣得吹鬍子,大喊一聲,“來人”
片刻後,就見十幾人彪形大喊提著板斧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塊頭猛壯,一臉兇相就像看見獵物的黑熊。
夜長寒一拍琴身,霎時藏於琴中的利劍就出鞘了,橫手握住劍柄,提劍迎戰,夜長寒以一當十,打得寒光四起,火星四濺。
前來觀禮的人一看,咦,怎麼兵器都拿出來了,心中稍微有點亂,直到‘喀’的一聲大響,一根朱漆大柱被夜長寒劍風劈斷,心中一咯噔,這是真打啊,要命了,於是眾人不約而同的說了一聲先走,齊齊往門口湧去,快得好像中元節見了羅剎一般。
人多得不得了,烏央烏央的看起來比發洪水還要壯觀,走在最前頭的幾個人非要並排出去,結果幾人就在門口卡住了,誰也不相讓,誰也出不去,後面排隊的人急得更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拿手推的有,拿腳踹的更多,叫叫嚷嚷的亂成一團。
這邊錢夫人都氣得摔了一套精緻的茶盞了,拉著自家女兒指著家中的小廝,“還不快去將幾個賊人拿下”
此時錢晞泠終於忍受不住了,一把撩開頭上的紅蓋頭,露出一張粉妝玉砌,沉魚落雁的俏臉,只是眼中怒火升騰,朝著打架的幾人喊了一聲,“住手”
此聲一出,擠在門口的幾人不知是誰收了一下腹,也可能是被踹得掉了幾兩肉,總之往前一撲,就蹌踉著擠出去了,後面的人被大力推著往前湧動,最前頭的幾人被甩在地上,有人踩過來,‘啊’叫一聲,又有人踩過來,‘哦’叫一聲。
其中一人叫完了‘嘿’‘哈’‘吼’,就在差點咽氣的時候,自家小廝終於排開萬腳將他拖了出去,看著他鼻青臉腫,恍若無氣的模樣,登時一聲震天吼,抱著他,‘哇唧哇唧’的哭了起來,叫囂著要進去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