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反應,裘千淮直直走過去,要把他的假臉皮強行撕掉,封瑭習慣了,便老老實實一動不動地任人撕扯。裘千淮又伸手去掏他衣服裡的假胸棉花。摸到了,卻頑固得很,抓實了也扯不出來。封瑭眉眼微微下壓,一抹溫柔的神色從眼尖淌出來。隨即握住對方的雙臂,他把自己衣服的那隻手輕輕拿出來,手又移到腕部握牢了。
“我綁得可結實了,不脫我衣服就想取出是不可能的。”
“……”裘千淮默聲撤回了手,不打算陪他鬧。
封瑭像是預料到只要自己這麼說,對方就一定會老實退開。計劃成,他順利地趕在油燈的光還未減弱前安排妥當,不忘給裘千淮的枕頭裡藏上合歡幹花的瓣碎,盼著人安眠一夜。
收拾好了,封瑭便要回去自己的房間了。但他還沒開啟被反鎖的門,對方坐在榻上拍拍枕頭,正經地問:“又不是缺一個人的位置,你很急著休息嗎?”
頓了頓,裘千淮又添一句:“陪我說說話。”
封瑭笑著反問:“為什麼?因為是最後一天?”
裘千淮愣了一下,沒過腦子先回答了一個:“嗯。”
裘千淮壓根沒發現封瑭臉上隱隱青了幾塊,油燈的光線已經開始變昏暗,也難怪察覺不到。
他始終面無表情,寬衣解帶,卸下自己那套女子的裝束,蘸著茶水把自己臉側殘留的碎皮抹幹淨,而後才吹了油燈的芯,爬上裘千淮的床。
以前的習慣,就是封瑭睡在內側,裘千淮則是在外沿。倘若封瑭夢中不老實,踢被子亂滾,也有裘千淮擋著,免得他滾下床在地上還能睡得那麼香。第二天凍病了可有他受的。但如今過了這麼些年,封瑭早沒了那些毛病,卻還是小心地邁過裘千淮,在裘千淮給他留出的位置躺下。
屋內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封瑭側著身努力快些適應這個黑暗。慢慢看清後發現,裘千淮也側身面對著自己。這令他毫不猶豫地退了些距離,臉也轉向另一邊。
裘千淮只好再近些,心裡直好奇這小崽子又瞎想些什麼,好不容易平息了事端,現在還得哄好他,一件更比一件難。要裘千淮主動溫情,真不比登天容易。
說好的陪裘千淮說說話,卻連個話頭都沒有。兩個人僵直的躺著,都知道不說點什麼的話,根本毫無意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裘千淮覺得悶得發慌,於是起身,披著一件薄薄的被單敞開了窗戶。涼涼的風就那麼不知禮數的撩撥他的發絲,裘千淮轉身要回榻上,臨到跟前,因為被方才的冷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封瑭擔心他著涼,又尋思自己選擇裝睡才更妥當,張口還沒發出聲音便已經閉上了。裘千淮問道:“吵醒你了?”
“不是,”封瑭輕聲回答,而後提醒道,“開窗睡覺容易著涼。”
“可是太悶了。”
封瑭把臉蒙進被單裡:“快點睡著就沒感覺了。”
裘千淮沒回應,卻是躺回去,再靠近幾分,實在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只能伸出手,抹擦抹擦對方的臉,壓上去輕吻一下,卻是讓唇在對方的額頭上停留了一會兒才分開。
“師父……因為這是最後一天,所以才想創造點值得回憶的好事吧?”封瑭認真問,“我明白了。”他撐起身子,打算主動湊過來。
“不,你別動。”裘千淮直接反手不許他多做動作。即便裘千淮不會說話,也懂得必須得做些什麼來代替言語,表達自己的意思。
可是這幾個字,反倒令封瑭無端惱火起來。
為什麼在他的不甘漸臨平息時,給他一個如救贖般的親吻……
……又令他墮回惡道。
每個人啊,不是生來就要欺師滅祖的。
一時沖動。封瑭顫了顫嘴角,怒氣慢慢被無奈的逆潮沖淡:“別裝。”
他啟唇微弱,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誡對方。
“不愛我,就拉倒。”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斷更真的抱歉<(_ _)>針對這篇的攻受,我實在是沒轍,感覺小攻的形象已經寫爛了,救不回來了,爭取結局前再掙紮一下。其實我們小攻也不是得了便宜賣乖,不是故意找事。因為受一直以來沒讓他安心。橫在受心裡的,總是救世為先,私事在後。而封瑭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一直覺得裘千淮是為了自己的門派,或者為了逢春盟,為了其他人不受到封瑭報複似的傷害,或愛而不得、惱羞成怒造成的禍亂,才願意“委身”於他。所以說都是受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