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走後，陸紹白拿著那些照片，回臥室去，準備歇個午覺。
卡卡湊了上來，圍著他轉起了圈圈。陸紹白蹲身將它抱了起來，小家夥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它有些餓了。平時都是慕凡凡在餵它，後來慕凡凡走了，陸紹白就親自照顧它。
今天光顧著慕凡凡的事，把小東西給忽略了。
陸紹白抱著卡卡，站在走廊上，一人一狗，格外悽涼。明明只少了一個人，房子裡卻空了好幾倍。
經過樓梯時，他停了下來，轉過臉去看著臺階，想起那次，她的腿有些骨裂，他揹著她上下樓，取笑她是殘障人士。她生氣，揪他耳朵揪他頭發，嘲笑他是人肉座駕。
後來她懷孕了，搬到樓下去住，可是卻忘了拿一個重要東西，又回到樓上去拿，下樓梯時小心翼翼地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下挪。其實那時候她剛懷孕，肚子還一點沒起來，就是因為太想要一個孩子，所以緊張不已。
一個女人如果心甘情願跟一個男人生孩子，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愛。毫無疑問，慕凡凡是後者，她那麼在乎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哪怕是懷疑他殺了她的外婆，她都執意要留著孩子。
可是，他們之間的種種問題，埋下了太多的隱患。這些隱患，在某一特定時候，一起爆發出來，讓他們本就僵化的關系變得分崩離析。
陸紹白覺得，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命的人，也從來就沒有什麼江山美人兩齊全的好事。
以前他想要慕氏，可是有了慕氏，他卻失去了她。他想用慕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卻沒有機會了。
忘記一個人到底有多難？還是天底下就剩下了慕凡凡這一個女人？
陸紹白一直都在問自己，明明已經離婚了，明明已經決定放手了，可是現在，為什麼他卻出爾反爾，明裡暗裡的介入她的生活？
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捨不得而已，捨不得那麼好的她，捨不得過去的恩愛，捨不得多年來的守望，一切成空。
跟她離婚，陸紹白給自己找的藉口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他不能把一個想要殺他的女人放在身邊，同床共枕。可是這個藉口，連陸紹白自己都覺得可笑，她怎麼可能會殺他？那些安眠藥，是凡凡給她自己準備的，她說過，安眠藥是最體面，最舒服的死法，睡一覺就過去了，甚至來不及體會一下死亡的恐懼。
她厭煩了這樣沒完沒了的猜測，更不想再跟他互相撕咬互相中傷，流掉的那個孩子，更是插在她心頭的一把刀，讓她在痛徹心扉之後，便只剩下了絕望。
就像是他小的時候，福利院的院長養在籠子裡的小鳥，撲稜著翅膀往出飛。飛不出去，它就用頭去撞籠子，撞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力盡而亡。
那些安眠藥片讓陸紹白覺得恐懼，他生怕那天醒來，看到她手腳冰涼地躺在她身邊，再也叫不醒。
明明捨不得的，卻又不得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