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初，慕凡凡小時候也說過，希望長大以後沿街賣炸串，一邊吃一邊掙錢，多好啊。
那時候她年紀小，這樣的理想，他只是隨之一笑，慕夫人卻對她一頓訓斥：“煙燻火燎的掙幾個辛苦錢，你這叫做什麼理想？你怎麼就不像當個舞蹈家，鋼琴傢什麼的呢？”
他知道，慕夫人是個心氣高的人，她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窩在一個江南古鎮裡，開了一個巴掌大的雜貨鋪子，在她眼裡已經很丟人很沒出息了，現在外孫女到了她手上，她卯足了勁兒想把她往高大上了教養。
後來，慕凡凡到了愛做夢的年紀，開始幻想著去當一個演員，穿美美的衣服，演各種各樣的人物。
但是後來，她決定要跟他私奔到法國的時候，她開始想到了以後的生計問題：“去了法國之後，光靠你一個人工作是不行的，我也不能懶惰。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要不，我幹脆跟大排檔的老闆學學，去賣鴨舌粉絲湯吧，在巴黎，那個一定會特別暢銷。”
他看著她，做出一個啼笑皆非的表情：“不至於吧，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再說，我也捨不得讓你整天風吹日曬的。我想好了，到了法國，我們先租一個房子，然後我去找一個投行上班。工資分成三份，一份交房租，一份做生活費，一份用來投資，說不準哪天，我們就一夜暴富了。”
慕凡凡被他說得高興起來：“你說真的嗎？我們會一夜暴富嗎？”她又說：“不會也不要緊，你這麼會理財，我們在法國，一定會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
他抱著她，信誓旦旦地說：“凡凡，我不會讓你跟著我過苦日子的。”
“有你的日子怎麼會是苦日子呢？”
綿綿情話，言猶在耳，可是為什麼，後來就變成了那樣了呢？
曾經他那麼愛的女人，為什麼一夜之間，從一顆蜜糖，變成了一粒砒霜？
陸紹白怎麼也想不明白，只記得，他從老闆手中接過鴨舌粉絲湯的時候，老闆娘笑呵呵地說：“你這未婚妻可真有福氣呀，想吃什麼，你二話不說就去給她買。”
陸紹白對著她敷衍得笑了下，沒有說話。
慕凡凡有福氣，可是他沒福氣，因為他遇到了她。
慕凡凡捧著保溫桶，摸摸吃了起來，還是熟悉的味道，似乎能鮮掉她的舌頭。吃到一半，她抬起頭來：“你也吃一點吧。”
陸紹白扭過頭去：“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
“再吃一點吧”，慕凡凡說著，用筷子挑了一些粉絲，送到他的嘴邊去。
他扭過頭去不吃，慕凡凡卻固執地舉著筷子，硬是要喂，陸紹白被她糾纏得有些不耐煩，騰地一下坐起來：“我說了我不吃，你聽不懂話嗎？慕凡凡，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不能活，所以你特別得意是不是？”
慕凡凡呆呆地看著他，這是什麼跟什麼？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可憐蟲，所以你高興了，就賞我一個笑臉，賞我一點柔情，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