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秦師兄把在五角場剛買完粽子的自己送回宿舍,那年林邵凡在江畔的表白,那個雨天秦師兄把自己堵在at裡的輕佻……
那年桃樹影中路燈下,許星洲撕心裂肺又無息的大哭。
——那是十九歲的許星洲的春天。
……
許星洲望著雨,鼻尖就是一紅。
奶奶走時她只有十四歲,對感情幾乎一無所知,盡情地做著班裡的土霸王;奶奶沒能見到她的小星洲長大成人,也沒能見到她的星洲因為愛上一個人,在雨中大哭。
奶奶如果見到的話,又會怎麼說呢?
許星洲滿眶的淚。
可是,下一秒,許星洲還沒來得及醞釀更多的情緒,她就被秦師兄用力拍了拍腦袋。
“——自生自滅去吧,”秦渡惡毒地評價:“這是什麼,粽子?許星洲你管這叫粽子還是叫手裡劍啊?”
然後他又在許星洲後腦勺叭叭彈了兩下洩憤,一邊彈一邊人身攻擊她:“許星洲你包得這麼醜,我要是奶奶,我就到你夢裡用粽子打死你。”
許星洲帶著哭腔道:“……奶奶她、她才捨不得呢……”
“奶奶的粽子,”秦渡將毛巾往許星洲頭上一扔,道:“師兄包就行了。”
許星洲接著就意識到了,秦渡是如何稱呼奶奶的。
那是個有別於‘你爸’和‘你那個媽’的稱呼。秦師兄在她父親家稱呼她父親也不過就是一句“叔叔”——可是他對著已經過世的許星洲的奶奶,沒有加任何修飾詞,是叫的清清楚楚的,‘奶奶’二字。
那意味著什麼?許星洲沒有細想,可耳根都在發紅。
……
許星洲和秦渡足足忙活了一天下午加一天晚上,才把上墳要帶去的祭品準備好。
各類瓜果和燉肉,許星洲和奶奶承諾過的粽子,還要加上酒水點心。她奶奶胃沒出問題前總喜歡在飯桌上小酌兩杯,於是許星洲去沽了奶奶生前最喜歡的老酒。
許星洲回這一趟老家,其實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給她奶奶上墳。
秦渡提著餐盒,跟著許星洲,她將門鎖上。
沿街氤氳的盡是雨霧,老桑樹垂下頭顱,月季沉重地在雨中綻開花苞。
“……我小時候,煤氣中毒過好多次。”
許星洲把鑰匙裝進秦渡的兜裡,一邊裝一邊說:“師兄你應該沒中過吧,晚上燒蜂窩煤取暖的話,如果通風有問題,就會煤氣中毒。我奶奶特別敏銳,總是會把我從裡面抱出來……”
“……我會因為這個不寫作業……”
“因為會頭疼,就有正大光明偷懶的理由了。老師打電話回來,我就讓奶奶告訴她我煤氣中毒了。”
秦渡哧地笑出了聲——那都是屬於她的過去,那個小星洲的故事。
而那個小星洲,和這個在他旁邊走著的小師妹是完全一個魂兒,可以說是三歲見大,五歲見老。
長大了的小師妹走在他的身畔。她沿著她從小走到大的道路向前。
秦渡那一瞬間,思緒都模糊了一下。
他彷彿看見了那個在沒有他的歲月中孤獨又璀璨的許星洲。
那段歲月中的她,又是什麼樣子呢。
那無數偶然拼湊而成的這場相遇如果不曾發生,她又該是什麼模樣?
而許星洲仍在叭叭地講話。
“……我小學的時候班級組織春遊,我奶奶給了我十塊錢鉅款,我一出門就給掉了……”
秦渡聽見她滿是笑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