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卻打斷了他,漫不經心地反問:“你道歉的物件是我?”
胡瀚:“……”
“你汙衊了誰,”秦渡眯著眼睛說:“就對誰道歉。”
“我這輩子沒用包養兩個字對待過許星洲,”秦渡慢條斯理地說:“從一開始就沒有過,而且以後也不會有。”
秦渡伸手一摸許星洲的頭,揉了揉。
“——對她道歉。”
他沙啞地說。
……許星洲眼眶都紅了。
——那天夜裡海岸之上海鷗撲稜飛起,跑車引擎呼嘯穿過盤山公路。許星洲想起秦師兄握著手杆卻又溫柔粗糙的指尖,被狂風吹走的小恐龍傘,在暴雨傾盆的宿舍樓前的告別,在床上無聲地聽著點點滴滴到黎明,風裡的平凡煙火。
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那時的許星洲想。
可是,那天晚上曾經倚靠在布加迪上、用高高在上的、鄙夷的語氣評價她的,另一個階層的人幾乎是可鄙地對她道歉。
“……對、對不起。”
那個人說。
這是屬於那個暴風席捲而過的春夜的句號。
……
許星洲其實也不總是個嗆口辣椒。
確切來說,她大多數時候都不吃虧,可唯獨過年回去時,她總是非常善於忍耐的——那是她一年來難得的與父親家共處的時間,許星洲會被妹妹明著暗著攻擊,可那時候,她總是忍著的。
一是因為她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年紀整整差了七歲,要許星洲和她計較的話會非常掉價;二是妹妹真的很受寵愛,許星洲怕和她起了爭執的話來年更受排擠。她還在上學,經濟無法獨立,離不得父親,因此總是想著自己的生活費。所以她教育自己,讓自己忽略這件事,令自己安靜忍著。
胡瀚和他父親離開秦家後,許星洲坐在桌邊,紅著耳朵看向庭院。
秦渡說要和許星洲聊一聊,於是姚阿姨和秦叔叔把餐廳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回了客廳。
結果說要聊聊天的秦渡從許星洲手中抽走了空空的玻璃杯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秦師兄不在,許星洲便一個人坐著發呆,過了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扒了扒秦師兄買回來的那袋東西——那袋東西摸上去還熱熱的,是一個個軟軟的小紙球。許星洲揉了揉自己的羞得紅紅的耳朵尖,從袋子裡摸出來了一隻……
……熱騰騰的豬扒包。
許星洲呆了一下,第一時間居然都沒反應過來秦渡買這東西是要做什麼。可是緊接著秦渡就從廚房回來,將一杯冰橙汁摜在了她面前。
“師兄出去排了好久的隊,怕是得有半個多小時吧,把你心心念念意難平的豬扒包買回來了。”他往許星洲對面一坐,眯著眼睛說:“潑了你的那杯果汁也給你倒來了,嗯?許星洲你怎麼說?”
許星洲撲哧笑了起來。
可是她還沒笑完,秦渡就拆了一個豬扒包,極度不爽地塞到了她嘴邊上——許星洲被逼著,啊嗚咬了一口。
“唔……師兄你真的好幼稚啊!”許星洲又被逼著咬了一口,口齒不清地懟他:“我就是嘴上說說,你居然真的會大晚上去買豬扒包。”
她真的太欠揍了。
“……,”秦渡危險地道:“嘴上說說?嘴上說說記我一年的仇?許星洲你還不是更幼稚?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什麼鬼臨床的惦記了整整一年——你他媽——“
然後,他恨鐵不成鋼地,在許星洲腦袋上叭地一彈。
秦渡眼睛狹長地眯起,低聲道:“——你他媽是不是以為沒人給你撐腰?”
許星洲一呆。
“被欺負了還不敢說出來?”秦渡咄咄逼人,“別說師兄我了,就說我爸媽。他們兩個不向著你,向著誰?許星洲以後你還敢受了委屈之後跟師兄講,讓師兄別跟賤人計較,你當師兄不捨得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