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大門咔噠一聲響,不知是誰回來了。
但是許星洲氣得耳朵裡血管都在砰砰作響,根本沒往心裡去。
“腌臢貨色?說我呢?”胡瀚危險地道:“他孃的大早上起來秦渡把我堵在公司樓門口打,是你出的上不得臺面的主意吧?”
許星洲吃了一驚:“別他媽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誰知道你是不是——”
胡瀚說:“你他媽等著就是,秦渡他孃的能給你當一輩子靠山?”
“……”
“我在別處認識的朋友多得很,”胡瀚壓低了聲音警告她,“以我的人脈,找人弄個大學生還不簡單?你不是還沒根沒基的?連願意給你出頭的爹孃都沒有吧?”
“你他媽的,死了都沒人知道。”
許星洲那一瞬間,氣得頭發都要炸起來了。
她站在廚房到露臺的走廊中,燈光昏昏暗暗的,手裡拿著涼冰冰的橙汁,那是她剛從廚房倒來的。她有點渴,剛剛去廚房倒了一點果汁,而姚阿姨還在客廳的一角等著她。
許星洲想把果汁潑在胡瀚臉上。
胡瀚似乎知道許星洲想做什麼,嘲諷道:“潑啊?”
“潑啊,”胡瀚得意地說:“你不是很厲害麼,不是還攛掇著秦渡來打我麼?把我打到鼻骨骨裂的麼?你潑潑看。”
許星洲氣得手都在發抖,直直地看著他。
“潑潑看啊。”胡瀚挑釁道:“橙汁,照著臉來——潑完看看老秦總怎麼說?秦渡先不提,他現在對你發著瘋呢,且看看秦太太怎麼說?”
他幾乎是掐準了許星洲不會動手,嘴碎地羅列著可能出現的後果,嘲笑她。
許星洲真的,特別想潑下去。
——如果是孤家寡人的話,興許就這麼幹了,許星洲想。
可是問題是許星洲可以肩負起自己的後果,卻不能為此毀了別人的。孤家寡人勝在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用顧忌他人的利益,只消自己支付自己的後果即可。可是許星洲不覺得自己能替秦叔叔、姚阿姨,甚至秦渡,去支付潑這一杯橙汁的代價。
電視劇裡拍間諜時,總會拍他們受制的家人。
許星洲氣得腦子裡嗡嗡響。
接著,她又聽見了胡瀚的下一句話——
“想潑我,你當你是誰?”黑暗中,他輕蔑道:“婊|子。”
……
…………
許星洲心裡不住地勸自己,說粥寶這次就別和他計較了,潑他幹嘛呢。
這賤人都被秦師兄不明原因地揍過了,還揍到了鼻骨骨裂,甚至還oser到把這個堂而皇之地拿出來說,彷彿那是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這樣一個幼稚的廢物,還是別浪費手裡這杯無辜的果汁了。
許星洲將那杯果汁一端,剛準備憋著氣離開,就突然被一隻熟悉溫暖的手掌攥住了手腕。
秦渡攥著許星洲的手,將那橙汁嘩啦潑了胡瀚一頭。
秦渡那時候連外套都還沒脫,厚重的羊絨大衣上還有冬夜冰冷氣息,手裡提著個似乎挺熟悉的袋子,他拿著許星洲的手潑完,還將許星洲手上沾的橙汁擦了一擦。
許星洲都驚了:“……師、師兄……”
他瞥了一眼被橙汁兜頭淋了的胡瀚,嘴角微微一勾,文質彬彬地開口:
“你說她不夠資格,那我夠不夠?”
秦師兄說話的樣子極其文雅,特別不像他,轉向對面被澆得眼睛都睜不開的胡瀚。許星洲一時間都覺得秦師兄被換了個芯兒……
但是接著,秦渡就對著胡瀚開了口。
“——胡瀚,你還真他媽不記打啊。”
秦師兄盯著胡瀚。說不出他究竟是種什麼神色,卻有種極度狠厲的、豹子般的意味。
那是一種,秦渡所獨有的,暴戾與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