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昨晚發作了一次,睡醒之後狀態就好了很多。”
“——患者康複得很快。”於主任坦白道:“我前幾天還看到她和我們科小護士打成一片,跟著新來的小護士一起去樓上封閉病區探險,被我攔下來了。”
秦渡:“……”
得了,實錘都有了。秦渡施施然記了仇,對於主任說:“對不起,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
“關於,她的病情。”
於典海醫生終於開口切入正題。
秦渡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於主任:“——正如您所知道的,抑鬱症的病因並不明確,有家族遺傳性的,也有內分泌失調性的,但是許星洲患者的情況是這樣的:她沒有家族史,卻有極為明確的外因。”
秦渡眯起眼睛:“嗯。”
“——不幸的童年,”於主任道:“父母的不管不問,早逝的監護人……她的童年創傷非常深刻,所以我認為她的發病是應激性的。並且,其中,有一個心結。”
秦渡一愣:“心結?”
“對的——心結。說實話,你沒發現嗎?”於典海點了點他面前的病歷本。
“她的情緒有一個爆發的點。”
“而那個點,因為那些創傷——她永遠跨不過去。”
關於那個會導致許星洲情緒爆發的點,於醫生其實有一點線索,可是其實知道的也不多。
他和許星洲談過不少次話,精神心理科醫生的談話和外行人不同,許星洲在談話中對著自己的主治吐露了很多,她不敢對外人說的、黑暗的、可怕的情緒。
於主任說完,望向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一手拿著紙杯,摸著下巴,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陽光鍍在青年的鼻樑上,他長相極為淩厲而英俊,衣著不凡。
放在三個月以前,於醫生根本連想都不敢想,這種人會為一個女孩做到這種地步。這個青年從許星洲入院以來幾乎就是睡在醫院裡,而且他住的甚至都不是個單間病房,世中集團的董事長的獨子和一個妄想症老太太與焦慮症高中生住在一處,每天晚上擠著逼仄的病床。
於典海行醫多年,這件事幾乎超出了他的認知底線。
那實在是,稱得上一往情深了。
“……您……”秦渡猶豫道:“您知道什麼嗎?”
…………
……
於典海那一瞬間想起,他的病人談到她第二次發病時的模樣。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她那時候極度的絕望,幾乎被自己的情緒徹底壓垮,被迫休學一年,連見到人都覺得恐懼,光是嘗試自殺就嘗試了三次——她發作時及其擅長偽裝自己,天生又非常的聰明,其中兩次差點就成功了。
‘我承受不了,’十九歲的病人哽咽道:‘那時候我在世界上就是個孤家寡人,我承受不了第二次被拋棄了。’
‘人要剖開自己的心是很難的。’
許星洲看著於典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想被拋棄了。’
…………
……
於典海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的、二十一歲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