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很黑。
許星洲躺在床上,茫然地望著天穹。她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和不確定的一切,想著自己的實習,想著學業,想著以後要怎麼辦。鐘點工片刻後拿著拖把走了進來,許星洲看著床上的被單,茫然地回想發生了什麼。
秦渡對她非常的好。
好到許星洲甚至會有些負罪感——她的師兄臨走還給她發了條資訊,讓她如果醒了,記得去餐廳吃早飯。
他從來沒有提過交往。
事實上,他如果提出的話,許星洲完全無法拒絕。
她吃在秦渡家裡,睡在秦渡家裡,雖說秦渡明確說了‘房租一分都不會少收’——但許星洲是確確實實地欠著他的人情。
許星洲每次隔著餐桌看著秦渡時,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有點擔心他下一句話就是‘你來做我女朋友吧’……
可是秦渡從來沒有提過。
但是秦渡睡覺再也沒有關門,他一直開著門睡。僅僅就許星洲所知道的秦渡而言,他原來是個夜生活相當豐富的人——他作為一個富二代,其實派對聚會不斷,連他家裡那邊都有些活動是需要他正裝出席的。
連著半個月,他幾乎整天和許星洲泡在家裡,陪她看電視劇,一起玩遊戲,沒事躺在沙發上刷淘寶,有時候拉著她的手出去散步,在小區裡看看如瀑布般的藤月玫瑰。
……就像情侶一般。
許星洲艱難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她渾身還沒什麼力氣,鐘點工正在拖著地,小心地問:“……您醒了嗎?”
許星洲眨了眨眼睛,破碎地嗯了一聲。
鐘點工拿過了許星洲的手機,遞給了她,繼續拖地。
許星洲看了看手機,秦渡早上走前給她發了兩條微信:一條拍了許星洲早上抱著秦渡的枕頭呼呼大睡的樣子——許星洲當時穿了條很短的短褲,秦渡,一個資深理科直男,硬是把熟睡的許星洲從九十二斤的a罩杯小竹竿,拍成了一百五十斤。
許星洲:“……”
然後秦渡發了條第二條微信:“睡相很可愛,師兄走了。”
許星洲盯著螢幕:“……???”
哪裡可愛了?他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了可愛?許星洲看著那照片都沒有脾氣了,給他乖乖發了一條‘醒啦’。
秦渡過了會兒,回複說:“起來就去吃早飯。”
許星洲在秦渡的枕頭上蹭了蹭,問:“在幹什麼呀?”
秦渡:“還學會查崗了?師兄今天有點事,在外面買東西,下午三點回家。”
許星洲又小心地問:“什麼事?”
秦渡截了個自己手機上提醒事項的頁面,上頭是一條‘公司:21樓2108會議室,13:3015:00’,備注:正裝出席。
秦渡在微信上和許星洲道:“別怕,就是去買條領帶。”
他又不著調地說:“師兄從來不偷吃。”
許星洲看了那條訊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將紅紅的面孔埋進了秦渡的枕頭中。
——她和秦渡天差地別。
這漫長的時間之中,許星洲其實無時不刻不在體會這個事實。可是隨著日子的流逝,她漸漸地發現,那許星洲所恐懼的差別,對於秦渡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從來沒將那些差距放在眼裡過。
接著,許星洲想起那個發生在夜裡的、清醒狀態下的吻——溫暖燈光如水蔓延,滾燙的嘴唇,在他們呼吸絞纏的剎那,秦渡猶如在親吻他一生的摯愛。
可是,許星洲想,會有這種東西嗎。
——連自己父母都不曾給我的東西,許星洲絕望地想。
秦渡能給我嗎?
許星洲穿著拖鞋下了樓。
桌上是個歪歪扭扭的煎蛋,還有牛奶和烤吐司。
那時候鐘點工已經在紮垃圾袋,準備走人了。她一頭頭發緊緊地紮在後面,紮成一個小丸子,穿著短袖的寬松制服,是個面目和善的四十多歲的女人。
鐘點工看到許星洲下樓,笑著道:“許小姐,您的早飯我給您熱好了,就在餐桌上。”
許星洲看著那個鐘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