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溫暖的陽光中,許星洲熱熱的,毛茸茸的腦袋抵在秦渡的頸窩裡頭,像一片融化的小宇宙。
秦渡那一瞬間,心都化了。
他動情地與許星洲額頭相抵,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任由金黃的夕陽落在他的後背之上。然後他與許星洲磨蹭了一下鼻尖——那個姿勢帶著一種極度曖昧親暱的味道,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個姑娘細軟滾燙的呼吸。
秦渡幾乎想親她。
如果親的話,會是她的初吻嗎?秦渡意亂情迷地想。
——在她昏睡的時候偷偷親走一個初吻是不是在趁人之危?可他那麼愛許星洲,得到這一點偷偷摸摸的柔情,也應該是無可厚非的。
許星洲嘴唇微微張開了些許,面頰潮紅,是個很好親吻的模樣。然而秦渡最終還是沒敢親,他只抱著許星洲偷偷溫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倒了點熱水,把許星洲扶起來,喂她先把不傷胃的退燒藥吃了下去。
許星洲半夢半醒,吃藥卻十分配合,她燒得兩腮發紅,眼眶裡都是眼淚。
秦渡低聲道:“……把水喝完。”
許星洲睜著燒得水汪汪的雙眼,順從地把水喝了,秦渡問:“餓不餓?”
許星洲沒聽見似的不理他。
秦渡清醒時已經和醫生諮詢過,許星洲這種缺乏反饋的情況頗為正常,他問那個問題時本來就沒打算得到任何回應。
秦渡說:“廁所在外面,這是我家。”
許星洲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呆呆地捧著空玻璃杯,玻璃杯上折射出恢弘的夕陽與世界。
秦渡又說:“尿床絕對不允許——師兄下去買點清粥小菜,你在這裡乖一點。”
許星洲這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她甚至沒有對自己身處秦渡家裡這件事表達任何驚訝之情,只是表情空白地坐在那兒,像一個把自己與世界隔離開的小雕像。
秦渡生怕許星洲在他不在時跳樓——盡管她沒有流露出半點自殺沖動,還是找了鑰匙把臥室門反鎖了,這才下樓去買粥。
他臨走時看了許星洲一眼。
許星洲坐在夕陽的餘暉裡,身後明亮的飄窗映著整個城市,日薄西山。
這個姑娘曾經在這樣夕陽裡,抱著孤兒院的孩子笑眯眯地陪他們玩遊戲,也曾經在這樣的光線中抱著吉他路演。她喜歡一切的好天氣,連雨天都能在裡頭都能自己把自己逗得高高興興的,像是一個孜孜不倦地對世界求愛的孩子。
可如今,她對這個世界無動於衷,表情木然地望著窗外,像是整個人都被剝離了出去一般。
——秦渡被迫鎖上門的那一瞬間,只覺得眼眶一陣發燙。
秦渡去附近還算可心的粥鋪買了些百合南瓜小米粥和秋葵拌蝦仁,回來時天色並不早,而許星洲已經有些發汗了。
她額頭透濕,連後脖頸的頭發都濕淋淋的,難受得縮在床上。
床頭燈暖黃地亮起,鴨絨被拖在地上,整個世界除了他們的角落,俱是一片亮著星點燈盞的黑暗。
許星洲見到飯,低聲勉強地說了聲謝謝,而那兩個字就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然後勉強吃了兩口粥點,就打死不肯再碰了。
秦渡問:“你是不是昨天也沒吃?”
許星洲沒說話。
秦渡坐在床邊,端起他跋涉三公裡買來的粥,義不容辭地、威脅般地道:“你給我張嘴。”
許星洲帶著眼淚看著秦渡,看了一會兒才把嘴張開。秦渡吹了吹粥,稱得上笨拙地動手,開始給她喂飯。
“不想吃也得吃,”秦渡漫不經心地道:“師兄買來的。”
他剛說完,許星洲就使勁把勺子咬在了嘴裡,雖然不說話,但是絕對的非暴力不合作……
秦渡:“……”
秦渡試圖抽出小勺,但是許星洲牙口特好,她又怕傷著許星洲,只得威脅道:
“——你再咬?”
話外之意是,你再咬定勺子不放鬆,我就把粥倒在你頭上。
許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