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濤怒道:“我知道你找人!”
“她跑了之後……”秦渡咳嗽了兩聲道:“我覺得真他媽生氣啊,明明都對著我臉紅了。我到底哪裡差,她看不上我是不是眼瞎,不要我拉倒,我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陳博濤看著她。
秦渡平直地道:“可是,我只覺得我快死了。”
“……所以我告訴我自己,”秦渡說道:“我步行走到她們宿舍,在路上如果能看到她,就是命運讓我別放過這個人。”
風呼地吹過,濕淋淋的葉子啪啦作響。
“……咳……然後,”秦渡嗓子啞得可怕,將那把傘舉起來晃了晃:“……我撿到了這把傘,我從星洲手裡搶的這把。”
陳博濤不知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人影都沒見到半個。”
秦渡說話時,聲音裡幾乎帶上了破碎的味道。
遠處喧鬧的學生早就靜了,阜江校區萬籟俱寂,雨聲穿透長夜,紫藤蘿墜於水中。
秦渡拿著那把傘,泣血般地說:“——只找到了這把傘。”
“所以我沒辦法,又告訴我自己……”
“……我說許星洲今天晚上是有課的,所以肯定會出來上課。我在校園裡走走,應該會遇見。”
他頓了很久,又狼狽地說:“……然後我退而求次,告訴自己,這麼偶遇也算命運。”
陳博濤:“……”
陳博濤篤定地道:“所以你在學校裡面走了三個小時。”
秦渡無聲地點了點頭。
“……沒找到,”秦渡將臉埋進手心,沙啞道:“……連人影都沒有。所以,我又覺得明天再說吧……明天再說。”
陳博濤嘲道:“我盼你這種天選之子翻車,盼了二十年,沒想到你跪在一個小姑娘身前了。”
秦渡粗魯地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眶,抬起了臉。
“……我雖然活不明白,”秦渡揹著光道:“但是我他媽……”
然後陳博濤指了一下秦渡的手機,示意他有新訊息來了。
…………
……
許星洲躺在床上,就覺得這個世界朝自己壓了下來。
李青青與她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她終究不是程雁——可程雁其實也不理解這是個什麼感覺,她只是能捉住在崖邊墜落的許星洲而已。
那種感覺極其窒息。
——從來沒有健全的人能夠理解抑鬱症發作狀態是什麼,無論那個人與她有著多麼親密的關系。
那是從心底湧起的絕望,明明毫無器質性病變,卻硬是能以情緒逼出肢體症狀來。整夜整夜的想去死,覺得活著毫無意義,生活毫無轉機,那些曾經喜歡的、無論如何都想要去一次的、新奇的地方瞬間變成了痛苦的源泉。
那個想活到八十歲去月球的許星洲,想嘗試一切,走到天涯海角的許星洲——就這樣被死死地扼住了喉嚨。
許星洲連哭都只能悶在被子裡,她怕睡著的李青青被她吵醒,也怕自己這個樣子被別人看見。
——明明沒有什麼刺激,卻還是垮了,不是矯情是什麼呢?
林邵凡不明白,程雁只是從來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