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魔都的天猶如被捅漏了。
312宿舍,燈管懸在許星洲頭頂,宿舍裡一股風油精和藥酒的味道。
李青青道:“……姐姐,你今晚能睡著不?”
許星洲點了點頭,撫著胸口道:“……還行,我撐得住。”
“你摔成這樣,”李青青客觀地道:“估計也是沒法洗澡了,怎麼辦?我給你拿濕巾擦擦?”
許星洲:“我不要,你大概會嫌我胸小。”
李青青:“……”
李青青說:“你真的抑鬱?”
“今晚有什麼情緒不對的地方,”李青青道:“就跟我說,程雁說你發作起來比較可怕,有可能想不開。”
許星洲莞爾道:“我現在好一點了。”
李青青嘆了口氣,將藥酒放在許星洲桌上,道:“……你也太神奇了吧?”
許星洲溫溫地笑彎了眼睛,問:“怎麼啦?”
“這個世界上,”李青青說:“——誰能想到你都會有抑鬱症?”
許星洲笑了起來,可是那笑容猶如是硬扯出來的一般,道:“我怕你們知道了之後會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李青青:“……”
“畢竟,”許星洲自嘲道:“這社會上誰都有點抑鬱的傾向,我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特殊,也不想因這件事得到什麼特殊的優待。而且抑鬱的人大多有點神經質,就像我本人一樣。”
“我怕別人知道,”許星洲低聲道:“……我怕他們覺得我是神經病,我怕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看我,我怕在我發病之前他們就不能正常地對待我了。”
李青青說:“……這個……”
“……青青。”
許星洲眼眶裡帶著淚水,抬起頭,詢問道:
“……我應該,沒有影響過,你們的生活吧。”
那句話有種與許星洲不相配的自卑和難過,像是在她心中悶了
李青青過了很久,嘆了口氣道:“……沒有。”
“我們都覺得,”李青青心酸地道:“星洲,你活得那麼認真,那麼……漂亮,我們都非常羨慕你。”
許星洲茫然地望著李青青,像是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李青青酸澀地說:
“……我們,每個和你接觸的人。”
“都很喜歡你。”
……
阜江校區裡,雨打劍蘭,行路燈的餘光昏昏暗暗。
秦渡淋得透濕,與陳博濤一同坐在紫藤蘿盛開的迴廊裡。
暮春的雨落在他的身上,他手裡捏著把髒兮兮的雨傘,沙啞地在黑暗裡喘著氣。遠處月季盛開,雨水滴裡搭拉地彙入水溝。
打破沉默的是陳博濤:“……我開車送你回去?”
“……嗯,”秦渡沙啞道:“……謝了,我淋了一晚上的雨。”
陳博濤說:“你淋一晚上幹嘛?這都他媽十一點多了,你在校園裡轉了一晚上?”
秦渡啞著嗓子說:“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