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升初的暑假,許星洲就是和一個教吉他的女大學生一起度過的。
她一開始學的時候那條街上的左鄰右舍簡直天天都想把許星洲殺了下酒,但是後來小許星洲成為了小衚衕的小紅人。
盡管十幾歲的許星洲唱歌有點五音不全,但她的吉他學得非常快。她天生的那股聰明勁兒不是蓋的,加上心思又格外的細膩,因此很快就學了個有模有樣。
只是從初二那年的暑假開始,許星洲就沒有再碰過這樣樂器。
——像是那學吉他的短暫的一年,從未在她生命中出現過一般。
…………
……
流金般的陽光落進草縫中,在長滿月季、日光流淌的小道上,許星洲接過了那個老師的吉他。
“你居然學過?”那個老師好笑地問:“怎麼之前也沒告訴我們?”
許星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溫和笑道:“只在小時候學過一年,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可以試試——就是我不會一邊彈一邊唱罷了,我五音不全。”
許星洲說著嫻熟地接過吉他,她骨肉削薄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小小的苗銀瑪瑙手串,接過吉他的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兒,手串一動,露出下頭一條蜈蚣似的疤痕。
譚瑞瑞看到那條疤痕一怔:“……星洲,你的胳膊上……?”
許星洲:“啊?”
“就是……”譚瑞瑞糾結道:“那條疤……”
許星洲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撥開那條手串給譚瑞瑞看:“——這個?”
許星洲好笑道:“沒什麼,我中二病的時候割的而已。上海這邊沒有這種風氣嗎?”
然後許星洲又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們那時候還挺流行,估計和非主流文化有點關系,流行用小刀劃手腕,全班都劃。”
譚瑞瑞猶豫道:“……倒是也有……”
許星洲笑道:“我們初中班上的一個女生每天來校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我‘我媽昨天晚上罵我,所以我又割了自己一刀’……也不知道現在她再想起來那時候會不會羞恥自盡。反正羞恥的日子大家都有,我可能比較嚴重就是了。”
譚瑞瑞嘆了口氣:“也是,你現在中二病都還沒好利索呢。”
許星洲笑得眼睛彎彎,像個小月牙兒,不再回答了。然後那個女孩半身鍍著陽光,一手拎著吉他,坐在了公園長凳上。
許星洲手指一動,撥動了琴絃。
晚春和風吹過湖泊,女孩手下琴絃一振的瞬間,猶如黑夜之中燒起了燎原的火。
那個公園另一側,樹梢閃爍著金光,堇花槐投下濃密影子。
“老陳,”肖然在陳博濤肩上一點,道:“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個?”
陳博濤抑揚頓挫道:“你回宿舍沒有?”
肖然幾乎笑斷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媽的,”肖然擦著眼角快:“老秦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從小學的時候就是個狗玩意,還一年比一年狗,我還以為你要自戀地過一輩子呢,誰知道你會在這裡栽這麼大一個跟頭!”
陳博濤樂呵道:“笑死我了,那天晚上我看著他一個接一個的給那個姑娘打電話,沒有一個打通的,人家小姑娘直接關機!嗬,然然你是沒見老秦當時那個愁雲慘淡——”
秦渡:“……”
秦渡瞪著陳博濤,兇道:“放你媽屁,我說我要挽回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