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凡嘟囔道:“這都什麼騷話……沈澤那種比不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一群男孩兒就開始笑,笑完了就都和許星洲和秦渡揮了揮手,走了。
……
那天晚上是許星洲第二次坐秦渡的車。
秦渡相當執著於送她回去。他的車停在校外馬路牙子旁,那地方理論上不能停車,但是可能因為天色太晚,因而得以免於被貼罰單的命運。
車裡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香氣,許星洲抱著自己小小的帆布包坐在副駕駛上,秦渡注意到她雖然今天打扮得道貌岸然,手腕內側卻又畫了一個很弱智的圖案,一隻“這是髒話小孩子不可以講”恐龍,還有幾只口袋妖怪的妙蛙種子貼紙……
秦渡被萌了一下,半天只覺心裡柔軟如春,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許星洲啪嘰一下拍掉他的手,不開心地說:“別動我。”
秦渡忍著笑道:“哪裡不高興?”
許星洲悶悶地說:“……你別動我就對了。”
秦渡於是把手拿開,許星洲抱著自己的挎包靠在窗戶玻璃上,迷迷糊糊地望著窗外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
橘紅路燈落在地上,合著一輪混沌月亮映著庸碌眾生。
秦渡握著方向盤,過了會兒,突然問道:“……你暑假為什麼不回家?”
——許星洲呼吸一窒。
“我理解一部分大學生可能不願意回去,”秦渡看著馬路上紅紅黃黃的車燈,平淡地說:“——畢竟這個城市的機會擺在這裡,在這個地方,一個暑假不回去能學到的東西可能比一個學期都要多。”
許星洲逃避般道:“……還能有什麼?就是不回去而已。”
遠處訊號燈閃爍著數字,隔著大霧彌漫,居然有種混沌天地初開的意思。
秦渡說:“可是你為什麼連高中的時候都不回去呢?”
許星洲:“……”
許星洲帶著一絲自嘲,說:“林邵凡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我每個假期都回去的,不信你去問雁雁。”
許星洲說完,連看都不再看秦渡,茫然地望向窗外,將腦袋抵在了車窗玻璃上。
“……許星洲,”秦渡好笑道:“你在我車上都敢懟我了?不怕我趕你下車?”
許星洲連想都不想就回懟:“你趕吧,趕我下車。正好我不開心。”
紅綠燈停,紅燈在他們面前亮起,足足120秒鐘的長訊號。秦渡放開方向盤,順著許星洲的目光,朝外看去。
車窗外是一群年輕的、不過高中大學光景的少年人。他們看上去非常平凡而喧鬧,打打鬧鬧地往前走,一個男孩還抱著個籃球,大約是一群孩子剛在附近籃球場打完球回來。
那群孩子隨處可見,卻又張揚無比,渾身上下都是活著的氣息。
就在那一刻,秦渡終於帶著一絲醋意意識到——
——林邵凡,甚至這群素不相識的少年。
都是比自己,更適合許星洲的人。
長訊號仍有六十多秒,橘黃燈光下,許星洲只覺得情緒又有些不受控制,顫抖著嘆了口氣,小聲說:“秦渡,你還是再懟我兩句……”
然而許星洲話音未落,就被碰了一下腳腕。
秦渡的手帶著點兒繭子,在女孩的外踝上點了點,試探地問:
“……今天踹疼了是不是?”
許星洲懵了一下,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秦渡過了一會兒,又憋悶地道:“……以後不踢了,別……生氣了,師兄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