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頭春光明媚,許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發作期,在床上掙紮了一下,然後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計是睡不著午覺,正翹著二郎腿看慕課東南量子物理公開課催眠,聽到咳嗽聲問:“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許星洲搖搖頭,沙啞地道:“……不回,太遠了,動車七個小時,回不起。”
程雁:“你老實說吧,那天那個學長一路送你回來,你們真的沒什麼?”
許星洲怒道:“有什麼!能有什麼!你是準備氣死我才罷休,我給你講那個姓秦的就是我的災星……咳、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頭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樓下兩次了。”
“能有個鬼啊——”許星洲哀嚎一聲:“……別搞我了。”
程雁說:“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倒覺得那學長人還不錯。”
許星洲:“??嗯?”
程雁停頓了一會兒,誠實道:“我覺得他挺紳士的。”
許星洲:“……”
許星洲嗓子發炎,喉嚨腫痛,嗓音嘶啞,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秦渡居然都和紳士扯上了關系——她要倒起苦水來估計沒有一個小時打不住,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
在量子無力專業術語的的狂轟濫炸中,程雁突然道:“許星洲,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主動追他?”
許星洲終於忍無可忍,怒道:“滾吧你!”
然後許星洲艱難地拖著病軀下床,去飲水機接了點水,把藥泡了。
空氣裡一股小柴胡顆粒的苦味,許星洲裹著小毯子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著喝藥。
外頭陽光明媚,程雁從抽屜裡摸了板複方退燒膠囊丟了過去,許星洲吃了藥,咕唧一聲栽在了桌子上。
“……好難受啊。”許星洲趴在桌子上,啞著嗓子道:“外面太陽這麼好,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許星洲拽著程雁的手,一邊咳嗽一邊往校醫院走。
戶外陽光普照大地,飛鳥掠過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許星洲捂著腦袋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有你一路陪我過來,真好啊。”
程雁嘆了口氣:“我倒覺得不太開心,你太麻煩了。”
然後程雁伸出手,輕輕拉住了許星洲的手指。
許星洲說:“……當時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為只有我喜歡扶貧。”
發燒時人總是脆弱一些的,許星洲想,一邊捏緊了程雁的手指。
許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時留級一年,走進那個全新的班級時,嚇得幾乎都不敢朝裡進。她害怕自己會因為是留級生的關系被歧視,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開始一段全新的關系。
許星洲當時嚇得發抖,同學們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聲調侃這個留級生長得漂亮,引起一陣鬨堂大笑。
“星洲,”那個女老師溫柔地說:“別怕。你去程雁旁邊坐,好嗎?”
——那一瞬間,猶如上帝說要有光,而後有了一切。
七年後的如今,f大阜江校區,籃球場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發留學生被照耀出黃金般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