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元德十六年,老皇帝駕崩,太子李睿登基,改國號為開明。
朝堂清明,政通人和,內宮平順,天下安定。
春意盎然,百花盛開禦花園中,如今已是皇後的毓琉領著已經三歲的兒子走過滿園春色。李睿登基為帝一個月後,內宮選妃,她貴為皇後,與皇上的關系卻過於疏離冷淡。
皇後被冷落,皇上過於寵幸其他妃嬪,宮中流言紛紛。
路上偶遇蔣方研,毓琉停下腳步,蔣方研忽然說:“前兩日收到書信,臨安侯夫婦回來了。”
蔣方研收到書信的時候,蘇扇和雲沉還在家裡磨蹭。
帳幔圍繞,春色深深。
靜謐的空氣裡,忽然響起一陣嘹亮的啼哭。
哭聲經久不絕,蘇扇忍無可忍,在被窩裡踹了自家夫君一腳:“快去看看寶寶怎麼回事。”
雲沉:“……”
背靠大山,常青樹環繞,景色宜人,莊園內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流淌而過,後院花圃內鮮花盛開,一旁甚至還有雞窩。
小丫鬟姍姍再一次被鬧騰的小雲少爺折騰得灰頭土臉的時候,大逆不道地對主子說:“老爺,小少爺也太鬧騰了,這樣下去,整個莊子都要被他拆掉了呀!”
雲沉坐得穩穩地,聞言放下手中擦拭的劍,啪的一聲擱放在桌上,輕飄飄地說:“隔日送到我書房,是該教他讀書了。”
姍姍忙恭敬地低頭,心中對這位在江湖騰空出現而神秘至極的主子也是尊敬非常。對方一身武功已是身後有官府背景,更重要的是有手腕有智謀,很快就在在江湖中得了一席之地。
雲沉和蘇扇在江湖歸隱,雙雙用南門化名,至今沒人認出身份。生活之所定下之後,蘇扇接了生母李氏過來養老。
雲沉教子嚴苛,而蘇扇生性隨緣,寵愛兒子雲容,不但給其親手做好吃的點心,還陪其上蹦下跳各處玩鬧,這樣,雲容見識是開闊了不少,卻也養成了跳脫的性子。
落入雲沉手中,寫字讀書和習武練劍一樣不能少,就在小雲容要面臨苛刻的教育生涯時,他的母親拉著他的手,走入了京城。
京城已經是多年未曾回去,一是一切安好,二是孩子年幼。如今小雲容長得白白胖胖的,是時候帶回去溜達一圈了。
小雲容看著這座繁華的城池,心中無比興奮,他搖著母親的手,抬起如雕玉琢的小臉蛋說:“娘和爹以前在這裡生活嗎?”
蘇扇拉著他,“對,這是你爹一直生活的地方。”
臨安侯夫婦攜手擊退金軍的事跡已經被茶樓的說書人提及不下百遍,京城乃至大夏邊關的官府和百姓都已知道了這件事,甚至將其神化成上天派來拯救大夏的神人,一時間受盡百姓感恩戴德,甚至建立生祠,供人懷念和求福。
蘇扇先去看過夜桃,夜桃夫君在京城做布匹生意,有間不大不小的門店,每月有不少盈餘,生活十分安定。育有一子,根骨奇佳,小小年紀,勵志從軍。
蘇扇忍不住笑道:“有此志向,真是個小男子漢。”
夜桃摸摸傻兒子的頭,“侯爺呢?”
她總是改不過來口,就好像蘇扇還是她最敬愛的主子和最親近的人一樣,信任非常。
蘇扇說:“去江府見堯之了。方瑜山先生和張明瑞將軍也在那裡。”
夜桃道:“那……臨安侯府都已經許久無人居住,夫人近日在哪裡住下?”
蘇扇道:“已經給皇上寫過信,暫時住在皇宮偏殿,也好讓小容見識見識皇宮。我過會兒,就直接入宮,見見毓琉姐姐。”
夜桃做為人母,已經成熟了許多,不再是跟在蘇扇身後整日提心吊膽的小姑娘了。昔日的小姑娘眉眼已經長開,黑發盤成發髻,氣質溫婉而讓人親近。
夜桃伸出手:“可以讓我看看小少爺嗎?”
蘇扇推了推雲容的後背,“去夜桃姐姐那裡,讓她好好看看。”
小雲容才五歲,白嫩的臉上還帶著嬰兒肥,一臉蛋兒如雕玉琢,精緻可愛,抬著小短腿走到夜桃面前,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夜桃笑著伸出手,把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握在手心裡,“小少爺,好可愛啊,這模樣,隨了侯爺,長大了可要禍害人的呢。”
小雲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說:“姐姐好。”
夜桃去裡屋拿了三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面還放著一塊長命鎖。蘇扇接過,一眼便看出這是小孩子穿的,質地柔軟,衣角的陣線仔仔細細,必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夜桃說:“大郎滿月的時候侯爺送了東西來,小少爺滿月我不在。這些送給小少爺,希望小少爺長命百歲,快快樂樂的,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料子是最好的,就是大了一些,等小少爺再大一些,就好穿了。”
蘇扇把長命鎖戴在小雲容脖子上,小雲容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謝謝夜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