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扇找了材料,把斷掉的竹竿抽了出來,然後換上新的。她手巧靈活,只是手抖打了個死結,怎麼解都解不開了,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嘴咬。
出了書房的晉王正巧看到雲夫人對著死結愁眉苦臉的樣子,頓時笑了,道:“嘿嘿,令夫人瞧著挺傻……不,很可愛。”
雲沉:“……殿下謬贊。殿下不日將迎娶郡主,先恭喜殿下了。”
晉王微笑漸漸凝固,“客氣了,說到這個我正頭疼呢,那個母老虎忒兇殘,本王心裡有些忐忑。”
蘇扇最後一怒之下剪斷了繩索,在侯府翻箱倒櫃找了新的繩子綁住。夜桃見她十分滿意地看著修複好的燕子風箏,道:“夫人果然心靈手巧呢。”
蘇扇道:“沒有呢,我以前經常做這個,不過是自己畫的燕子,我有個弟弟叫小玄,他特別喜歡玩這個。”
夜桃面露疑惑:“夫人有個弟弟?”
蘇扇一頓,原本的笑容忽然僵住,趕忙傻笑道:“哈哈是以前沒回京城,還在鄉下陪姥姥的時候,隔壁家的那個小弟弟,也不過比我小那麼一兩歲的樣子,我總喜歡欺負他。”
夜桃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蘇扇擦了擦冷汗,她一放鬆警惕就容易把身份弄錯,還好夜桃這個小姑娘自小跟著葛思媛,是絕對不會對她起疑心的。
那邊雲沉把晉王送到門口,晉王還沒走,一句告辭正卡在喉嚨裡,穿著尋常衣裳的江堯之出現在侯府門口,見到兩人也驚訝了一下,“見過晉王殿下,侯爺。”
晉王:“將軍不必多禮。”
雲沉:“你怎麼來了?”
江堯之還沒說話,蘇扇已經跑了過來,道:“將軍!啊侯爺,是我請將軍來吃飯的。感謝一下這幾日江將軍對侯府的照顧。”
雲沉愣了一下,晉王笑道:“侯爺,你看夫人請了人,你怎麼能不請我呢?”
雲沉笑了笑,“怠慢了,殿下若願意,我自然歡迎。”
吃飽喝足的晉王告辭之後,雲沉滿含深意地看了蘇扇和江堯之一眼,江堯之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幸好常寧軍有緊急軍務,雲沉不得不暫時回軍營。
江堯之非常嚴肅地對蘇扇說:“夫人,你下次可別再邀請我到侯府了。”
蘇扇道:“行,我下次約你到茶樓。”
江堯之:“……我不是這個意思!下次你有事叫我一聲我就來,但別說是你特意邀請我請我吃飯的!”
蘇扇:“沒有啊我就是有事,然後順便請你吃午飯。這不是禮尚往來嗎?”
江堯之:“……”該怎麼跟這個女人解釋吃醋這種大事!好煩!
江堯之問:“話說你請我過來作甚?”
蘇扇道:“我想問問皇上為何要給我和雲沉賜婚?夜桃她不懂這些,我之前被軟禁在葛府,聽不到任何風聲,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波折沒有?”
江堯之微楞,嘆氣道:“實不相瞞,簡直是一波三折。你知道在大夏,嫡庶有別,更何況雲沉是國公之後,將門世家,自己又是一軍統帥,侯爺爵位,這種貴人,別說是庶女,尚書家的嫡女也是高攀不上的,也只有王爺家的郡主或是皇上的公主才算門當戶對。”
蘇扇道:“我娘跟我說侯爺起初確實是反對,後來葛大人,也就是我爹在朝堂上誇我是多麼多麼得好,我可是一點也不信的,中間必定是有什麼隱情。”
江堯之道:“哈哈沒錯,葛大人當時簡直要把你吹上天,你不知道這位尚書大人在朝堂上有多麼不要臉……”
江堯之笑到一半,才想起對方是蘇扇她親爹,趕忙閉嘴。
蘇扇又道:“我的大姐,也就是我家嫡出的長女葛思柔,對侯爺有愛慕之情,我爹卻不同意把她嫁給侯爺,原因是侯爺雙腿殘廢,仕途止步於此,但我想沒那麼簡單。”
江堯之收斂了玩笑的神色,眉目也凝重了起來,道:“確實如此。大家心思各異,各有所需,但無論我們在想什麼,其實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人能決定。”
蘇扇想了一下 :“皇上?”
江堯之道:“沒錯!你是深閨女子,我本不該同你講朝堂陰謀,現在我們懷疑,常寧軍中埋伏,雲沉重傷殘疾,其實是別人設計好的陰謀。”
蘇扇一愣。
江堯之道:“常寧軍的風頭太盛,近五年來從未有過敗仗,又駐守西北,為守衛大夏最重要的一道防線,而且還是二十萬之眾。皇上卻已經是年老體衰,你說他難道不會多想,如果有一天,這把守在邊疆的利刃把刀鋒朝向皇城了呢?”
蘇扇一驚,冷汗頓時下來了。
江堯之忽然站了起來,遠望侯府假山水榭,聲音幽幽:“雲沉被雲家世代功勳矇住了雙眼,以為皇上絕對不會害他。我卻堅信,當時皇上是真的動了殺念。只是侯爺命大活了下來,回到京都,皇上賜婚,其實給了兩條路。”
帝王冷血無情而猜忌多疑,蘇扇心中一涼,說:“要麼死,要麼娶我。”
江堯之:“葛傢什麼也不是,無背景無根基,葛青山卻是個尚書,他家兒子也不是才華驚豔之輩。把你丟給侯爺,不但不能幫到臨安侯府,還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到時候,高枕無憂的就是皇上。下旨賜婚於你們,其實是皇上對他功高震主的警告,也把他的尊嚴踐踏得一點也不剩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蘇扇說:“你不怕我是葛府派來的間諜?”
江堯之看了她一眼,道:“這麼傻的?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