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計程車上下來,他們只能步行走回藝韻禮堂。
雨越下越大,林夕走得很是狼狽,她一手把資料夾撐在頭頂,一手還要提著裙子,上面下面都不能濕。傅陽好一點,只需要護著頭。孫逸更輕松,啥都不用管。
配合著林夕的速度,他們走得特別慢,時不時的還得停下來,等林夕收拾裙子。走了快十分鐘,一半的路程都還沒走到。
孫逸低下頭來,看著手忙腳亂的林夕,開口提醒:“把下擺系起來吧,方便。我合作過那麼多女主持,你還是第一個化完妝全程提著裙子往回走的。”
林夕完全顧不上揣摩孫逸這句話是安慰還是責備,她小心地提著裙子,頭都沒抬地回了一句:“我不會啊。”
孫逸沒有接話,林夕繼續全神貫注地擋雨。
又走了幾步,孫逸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停下來,對林夕說:“要不,我幫你?”
林夕這會兒才想起來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孫逸的一臉不忍。
還沒等遲鈍的林夕反應過來,孫逸就蹲下去了。輕輕一拽,就從林夕的手上奪走了她的裙擺。
林夕只覺指間觸到些許溫度,進而便劃過絲絲縷縷的冰涼。
此刻,天地寂默,只見一位翩翩少年,在淅淅瀝瀝的雨中,耐心地整理著少女的裙角。
林夕耳邊唯有細紗纏繞的聲音。她半彎著腰,把小小的資料夾往前挪了挪,希望可以為孫逸遮住些風雨。林夕強忍著沒讓眼角的晶瑩暈染上她的妝。待孫逸繫好,拍拍林夕的肩,繼續一同走在雨中。
後來的路,走得毫不費力。
林夕抬腳邁步,每一次輕觸到膝上系起的結,那細膩輕盈的感覺,撓得她觸電般全身發麻,而一股強烈的暖流,緊隨其後,緩慢地流過全身。
回到藝韻禮堂,三個人都已狼狽不堪。樂隊已經到齊了,舞臺上、大廳裡,擠滿了人。
他們仨繞到後臺化妝間,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擦了擦資料夾,吸幹外套上殘留的水滴。
伴著陣陣樂聲,他們趕在聯排之前,著急地對稿。
林夕依舊在中間,孫逸和傅陽還是一左一右。
林夕跟傅陽你一句我一句的接,不該林夕說話的時候,她就在鏡子裡偷瞄孫逸。每順完一次詞,林夕都會把稿子遞到孫逸跟前求示範。
孫逸在林夕眼裡爆表的存在感,讓傅陽的存在,恍若空氣。
彼時的林夕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為身旁的傅陽一手造成的尷尬,她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的注意力都在孫逸身上。
以至於很多年過去了,敏感的林夕還一直為當年的少不更事深深後悔自責。然而,每次解釋的話都到了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若是傅陽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豈不是小人之心;若是傅陽真的介意,自己能夠坦然的將自己對孫逸的感情告訴他嗎?思來想去,卻也只能讓這件事隨風散去。
林夕發誓,從此再不幹這種被感情沖昏頭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