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渭水, 便踏進京城地界了。眼下西北盡是一片蕭瑟灰暗, 京城依舊是鮮衣怒馬, 熙熙攘攘。
蘇虞秦汜晌午時分抵達王府, 稍作休整後便一同進宮去。
路上得知嘉元帝竟已有五日未曾上朝了, 二人委實驚了一驚。自開朝以來,除休沐日外,嘉元帝從未耽擱過早朝, 算得上是十分勤政的皇帝了。
五日未曾上朝?
怪不得張太後要急召太子和秦汜回京。嘉元帝……出了何事嗎?
蘇虞沉思良久, 仍是想不起來前世這個時候嘉元帝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分明並無什麼大風大浪。
蓬萊殿中。
蘇虞甫一踏進殿, 頓覺殿中氣氛緊張。張太後坐在上首,正擰著眉喝著一杯茶。底下跪了一排太醫署的醫正、醫官。
殿內的一尊鏤空雕花銅香爐裡,正嫋嫋燃著安神香。可惜這香效果甚微,殿中一應人等怕是無人能安神。
蘇虞眼一抬,瞧見躺在榻上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嘉元帝後, 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嘉元帝病了。
怎麼好端端地就病了?怪道訊息全都封鎖了。昏迷了好幾日了,恐怕連親信大臣都不知。
張太後見晉王王妃二人來了,擱下茶杯,抬了下手, 命人賜了座。
待二人坐定後,她緩緩開了口:“聽聞你在邊關受了重傷?可好透了?”
秦汜恭敬答:“謝皇祖母關心,小傷罷了, 已好透了。”
張太後聲音很淡:“那便好。”她說著睨了眼蘇虞, “你這丫頭倒是膽兒肥, 哪兒都敢去。”
蘇虞訕笑。她就知道拖病不出門早晚被人識破了去。
秦汜開口想問嘉元帝之事,不料他正欲開口之前,張太後給了他一個眼色,又橫了眼殿中跪了一地的太醫。
秦汜挑了挑眉,會意過來,轉頭問太醫:“陛下何故臥榻不起,可是病了?”
太醫低眉順眼,語氣有些弱:“微臣無能……陛下昏迷不醒,脈象微弱,具體是何病症,尚未知悉……”
尚未知悉?
蘇虞和秦汜對視一眼,皆瞧見對方眼底的驚色。
這時,有宮女捧著封信似的紙入殿,直奔張太後所坐之處。
“太後殿下,邊關有您的一封信。”
張太後皺了眉,問:“邊關?”
那宮女頷首。
張太後將信封拆開,從中取出薄薄一張紙來,將之攤開,看了起來。
那銅香爐在蘇虞前方三丈遠,她自嫋嫋的煙霧後不動聲色地打量這殿中一幹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