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頷首,上前給徐采薇診脈。半晌,他一面聽脈一面微微皺了皺眉。
一旁的徐美人有些按捺不住,開口問道:“太醫可瞧出來寶林是何病症?何以好端端地忽然腹痛難忍?”
鄧太醫抬眼看一眼徐美人,有些拿不準注意,便未搭腔,又靜心診了會兒脈,沉吟片刻,對嘉元帝道:“陛下,恕微臣無能,瞧不出寶林身子有何不妥……”
未等嘉元帝有所反應,一旁的張太後已然皺起了眉。
鄧太醫卻頓了頓,又接著道:“但微臣琢磨著,寶林似乎是喜脈。因時日尚短,脈象尚不分明,是以微臣拿不定主意。”
蘇虞暗自深吸一口氣。果然如她所料,徐采薇是有孕在身了。
可細細一想卻發現徐采薇一舉一動都令人深思。蘇虞以秦汜的口吻吩咐她做事,她卻悶不做聲地不遵指示行事。
眼下這一出,恰到好處得讓人覺得這是精心設計出來的。既能像是不經意間透露出有喜一事,又能踩著皇後趙氏和貴妃崔氏扮可憐。
蘇虞想著,抬眸睨了眼徐采薇,便見她低著頭不言不語,一副怔然受驚的模樣。
若是徐采薇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分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還吃下那摻了芫花的糕點……便有些可怕了。
蘇虞正欲收回目光,卻見徐采薇忽然抬眼飛快地朝她看了一眼。
蘇虞輕輕挑了挑眉。
鄧太醫一言落下,嘉元帝有些發怔,張太後則是笑了起來。
她道:“那便還請鄧太醫每日去寶林宮裡請個平安脈,過個半月一月的,想來便也能定下來了吧。”
徐采薇似乎腹痛已經過去了,松開了捂住小腹的手,但開口時聲兒還有些顫:“謝太後恩典。”
嘉元帝此時也笑了笑,道:“倒又添了樁喜事兒了。”
“這還沒準兒的事兒呢。”張太後說著,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著徐采薇肚子裡的是皇子還是公主了。
崔畫屏則是牙都快咬碎了。一個沒掐幹淨,又來一個?
嘉元帝瞧一眼徐采薇,見她臉色蒼白,又轉頭問太醫:“適才寶林忽然腹痛是為何?”
鄧太醫斟酌了一下,道:“若無外力碰撞,可能是進了什麼不宜的吃食,動了胎氣。無大礙,脈象甚是平穩。”
嘉元帝垂眸。這一桌的菜餚……不宜的吃食?
若說不宜,徐美人也是有孕在身,吃的是同一桌菜,何以徐美人便無事?
張太後卻懶得想這些彎彎繞繞的,直接開口問徐采薇:“你適才吃了什麼?”
徐采薇垂著眼答:“臣妾適才……吃了一整塊花糕。”
席上一眾人便往那碟子花糕上瞅。這花糕……可是崔貴妃特地吩咐人做給有孕在身的徐美人吃的。可徐美人碟中那塊糕點卻似乎一口未動的樣子。
嘉元帝沉著臉讓太醫上前來驗一驗這花糕。
崔畫屏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了。
太醫依言照做,碾碎了一塊花糕,聞了又聞,又送入口中嘗了嘗。他沉吟片刻,道:“甜中隱帶一絲苦。微臣斷定,此糕點中應是加了一些芫花。”
話落,從始至終悶頭不言的皇後趙氏忽然捂著嘴咳了兩聲。
太醫繼續道:“芫花性寒,味苦辛,有止咳祛痰之功效,卻為孕婦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