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大夫徐肅剛站直身子,便舉著牙牌踏出佇列,於殿中跪下,道:“臣有本要奏!”
嘉元帝擺了擺手,道:“朕知你想說什麼,事已至此,直言化解之策才是。”
徐肅頓了頓,道:“當務之急是救回太子,挽回我大梁顏面,依微臣看,當派出使臣前往突厥和談……”
他話音未落,便被人打斷了去,一武將站出列來,跪伏在地,義憤填膺道:“突厥欺人太甚,俘虜我大梁儲君,豈能跟韃子和談?末將請命出征殺他個片甲不留,救回太子殿下!”
徐肅冷笑一聲,道:“寧國公眼下已是進退兩難,你去了又有何用?不等你殺過去,太子殿下已經慘遭韃子毒手。”他言至此,轉向嘉元帝,“微臣愚見,當以和談為妥。”
那武將氣急,道:“和談?拿什麼和談?剛收回來的西北二州嗎?”
徐肅睨他一眼,心中暗自鄙夷見識短淺的武夫,道:“金銀財帛,糧食綢緞,城池乃是下下策。我大梁富庶,物産豐富,韃子缺的我們通通都有,眼下即將入冬,西北嚴寒,他們最缺糧食過冬。這些年邊關小城屢屢被韃子燒殺掠奪,他們為的不就是糧食物資嗎?給他們便是!”
那武將張口仍欲駁之,又被徐肅給堵了回來――
“你上戰場,你能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危嗎?”
武將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秦汜在一旁垂著眸子,冷眼旁觀著這出爭執,心裡暗暗有了打算。
餘光裡瞥見身旁站著的趙王秦澤垂在一邊的手握成了拳頭,秦汜趕緊抬眸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秦澤憤憤地鬆了拳頭,又握起,按捺著自己又松開。
秦汜心中微嘆。
殿中文武二人僵持不下,徐肅頓了頓,拱手又道:“突厥修生養息了這麼些年才敢公然開戰,眼下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定不願再觸及我大梁底線,俘虜太子也不過是想多些籌碼罷了。”他言至此,俯身下拜,“陛下,當以和談為上。”
半晌,嘉元帝才終於發了話:“徐愛卿言之有理。”
……
蘇虞頭一次翹首以盼秦汜歸家。她站在府門口等著,盯著街口那一角出了神。
秦汜下了馬,走至她身邊,她才回過神來。
她趕忙問:“如何?”
秦汜把馬鞭遞給小廝,轉頭對蘇虞淡淡道:“和談。”
“和談?”蘇虞見他額角隱隱有汗,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父皇命鴻臚寺卿劉大人即刻北上與突厥和談。”秦汜接著道。
蘇虞聞言幾欲昏厥。鴻臚寺卿劉旭?
她忍不住啐了口:“那個廢物!”
秦汜垂眸睨她一眼。
蘇虞有些慌亂地低了頭。前世突厥打到京城腳下的時候,使臣進京和談,那劉旭豎子竟跑去聽了一宿的戲,第二日上朝時還一頭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這樣的人如何能去突厥和談?!
蘇虞想著,抬眸瞥一眼秦汜。當初若不是劉旭這一出委實氣壞了她,她也不至於喝醉禍亂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