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搶在父親面前接了腔:“不過是尋常物件兒,阿爺一時忘了擱在哪兒了,讓祖母久等了。”
蘇老夫人嗔怪地瞧她一眼,道:“你祖母我倒是無所謂,人家王爺頭一遭來府上做客,讓做客人的等主人家,像話嗎?”
蘇虞訕笑。秦汜在一旁笑道:“祖母客氣了,並未等很久。”
蘇遒在一旁道:“行了,都入席吧。”
一餐飯吃得倒是其樂融融。蘇虞瞥眼悄悄打量正與父親、祖母談笑風生的秦汜,忽然發現秦汜委實是極擅長待人接物的。
父親、祖母原是對他有些偏見的,他倒是三言兩語便讓祖母眉開眼笑,讓父親以“賢婿”相稱。雖說是客套,但能讓之前氣得要去退婚的父親和顏悅色已是十分不易了。
是以秦汜在朝中從未樹敵,眾人只當他一心做個閑散王爺,與世無爭。她前世倒一直也這般作想,沒把他當做過威脅。倒是鄭侍中慧眼識珠,謀來算去打算將侄女兒嫁給秦汜……
思及此,蘇虞暗惱自己怎麼又想起了那鄭月笙,無端端給自個兒尋不快。
這“晉王妃”如今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待著呢,她蘇虞才是正正經經的晉王妃。
蘇虞心中微嘆口氣,收回目光,正準備舉筷去夾菜,碗中忽然被人放進一塊白嫩嫩的魚肉。
蘇虞一怔。她順著那正收回去的筷子去看,對上秦汜那雙桃花眼。
她又轉頭去看碗裡已挑幹淨刺的魚肉。這不是他適才挑了半天刺的那塊嗎?
……是給她的?
蘇老夫人在一旁見了,笑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丫頭不吃魚。打小還是喜歡的,約莫七八歲的時候囫圇嚥了口沒剔幹淨的魚,叫魚刺給卡著了,灌了一肚子的醋才弄出來。自那以後,便不怎麼吃魚了。”
秦汜:“哦?怪我沒弄清夫人的喜好,放在碟子裡便是,不用管它。”
蘇虞卻沒聽他的,提筷夾起一小塊送入口中。嘗了一口,便又一點點把那一整塊吃完了。
擱筷時,聞得耳邊秦汜一聲輕笑。
蘇老夫人也笑了,道:“吃魚好喲,倒是治好了這丫頭好些年的胃口。”
蘇遒在一旁看著,心裡也鬆快起來。他也夾了一塊魚肉,細細挑幹淨刺後,放入蘇老夫人的碗裡。他道:“母親也吃些罷。”
蘇老夫人樂呵呵的,嘴裡應著:“好好好。”
倒真是一片和諧。
蘇虞心裡想的卻是前世宮宴上秦汜紆尊降貴親手給鄭月笙剝蝦的場景。
蝦蟹本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那回是夷國使臣上貢來的一簍子很有些個頭的蝦。宮宴上她命人蒸了做席面,大臣們都讓下人們剝好嘗了些,唯有秦汜那一桌,是他親自剝好了放入鄭月笙的碗中。
羨煞旁人。
蘇虞抬眸去看秦汜,仍是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緒。這人真真是慣會裝模作樣的。
那前世他對鄭月笙深情體貼如斯,到底是出自真心,還是……
會不會有可能另有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