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 眾人吃吃茶,聊聊磕兒,蘇老夫人疲了回她院裡午睡去了,蘇遒則是又紮進了書房,大戰在即,他得好好謀劃一下。
這歸寧宴晚上才是重頭,午後的時辰都空下來了, 蘇老夫人去午睡前特意叮囑蘇虞讓其帶著秦汜好好逛一逛寧國公府。
蘇虞心裡暗道:這國公府有何好逛的?左不過亭臺樓閣,水榭池塘。秦汜又不會在這府裡住。她都還未好生逛過晉王府呢。倒也只怪她身子弱得不像話,自成婚以來的這兩日半數是躺在榻上的。
到底是祖母的吩咐, 蘇虞還是乖乖巧巧地應下了。遂於午後, 領著秦汜在國公府裡四處晃蕩。
蘇虞一路上話都不多,到了哪地兒便隨手指了, 道出這院子乃是何人居住, 何人所用。
她心裡藏著事兒。父親去意已決,她無力阻攔,只能絞盡腦汁地回想前世父親被誣通敵叛國一案前前後後的人和時間, 好襄助父親及時躲開這栽贓人禍。
那殺千刀的章元度是如何把那封偽造的通敵書放進蘇遒的衣袋中的?又是何時放的?除掉了一個章元度, 指不定還會有第二第三個章元度, 又該如何呢?
還是不能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引來更多禍事變故。
蘇虞正思緒萬千之時, 身旁一直無言的秦汜忽然開了口。他指著那處空曠的場地問:“那是練武場嗎?”
蘇虞回神, 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她頷首答:“是。”
秦汜忽然來了興致, 道:“陪孤去射兩箭。”
蘇虞應下了,跟著他進了練武場。
至內,秦汜隨意取了一把弓,蘇虞拿了箭筒,從中取了一支箭矢遞給他。秦汜接過,張弓射箭,箭矢“嗖”地一聲,中了靶。
蘇虞眯著眼去瞧那靶子,只依稀瞧見那箭矢約莫是在中了靶心。皇家子孫歷來需得精通六藝,箭術也是必習的,秦汜箭術不錯倒也不稀罕。她伸手又去了一支箭矢遞給秦汜。
秦汜接過,又是“嗖”地一箭。
如此往複,箭筒裡的箭矢只剩了一半。一箭過去,蘇虞又遞給他一支,秦汜卻未接。
他垂眸看她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想來倒也不奇怪,本就是武將之家出身,父親兄長皆有一身好武藝,從小看著這些長大的,百步穿楊在她面前也稀鬆平常吧。
秦汜不接那箭,他問:“會射嗎?”
蘇虞抬眸,眨了眨眼答:“一點點。”
秦汜把弓遞給了她。
蘇虞只得接了。她射箭的姿勢要領都無甚問題,把箭架好,到了張弓這一步卻犯了難。
她力氣素來就小,幼時跟著兄長一起在父親手底下學射箭,父親特地命人給她造了把又輕又小的弓,本也只是跟著鬧著玩玩罷了,都是些花架子。
眼下這弓沉得她都拿不太穩,更別提將之張開了。蘇虞頭疼起來,早知便直言不會便是。
她正準備擱下弓放棄罷了,忽然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秦汜提步走至她身後,伸手覆住了她的手,偏頭去瞄準靶心,面龐幾欲貼住她的臉頰。
蘇虞身子微僵,卻未躲。
瞄準後,秦汜便握著她的手將箭射了出去。一箭離弦,蘇虞被其後沖力震得往後一仰,撞進身後之人的懷抱中。
怔愣一瞬過後,她便不慌不忙地往前邁了小半步,站直了。
秦汜的手仍覆在她手上,維持著張弓欲發的姿勢。他低頭問:“再來一箭?”
蘇虞手往下垂,道:“王爺自個兒來吧,妾身……手痠了。”倒也是實話,委實是好些年月沒射過箭了。技藝不精為一說,也有手生了的緣故在裡頭。
秦汜遂作罷,松開了手。蘇虞把弓遞還給他,秦汜接了卻也再沒了興致,索性擱下了。
他轉而去瞧那兵器架。那架上十八般兵器皆有,刀、槍、劍、戟、斧、鉞、鈎……十分齊全。秦汜挑了一把戟出來,把玩了半晌。
蘇虞一直站在他邊上靜靜地看著他和那把戟,心裡想著:父親使得最稱手的兵器便是戟了,當年那一把方天畫戟是多少敵軍的噩夢。
秦汜掂了掂那把戟,瞧蘇虞一直站著不動,便問道:“可會使何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