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市井傳言裡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蘇太後會窩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安寢?
那是她給自己唯一的放縱。放縱自己擱下辛辛苦苦扮演多年的殼子,放縱自己在他面前展現出深藏多年的柔弱。
剝開權力與尊榮的殼子,放下肩扛的仇恨,她也不過是一個渴望被疼愛的弱女子。
可疼愛她的人都死了,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和她有染的男人心裡的人也不是她。她總是在他給她錯覺——他心裡是有她的時候,告誡自己去想想他在她耳邊喚的那聲“阿笙”。
雖說今生的軌跡已然全部改變,他和鄭月笙再難有任何交集。可鄭月笙始終都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偏偏眼下重新來過,他連這根刺是怎麼種下的都不知。
蘇虞忽然覺得難過。從下定決心嫁給他的時候,她是想著要和他好好過日子的。眼下她悲哀地發現,她好像有點喜歡他了,可那根刺拔不掉,她心裡始終踏實不了。
蘇虞搬開秦汜放在她背上的手,輕輕地從他的懷裡退出來。
……
秦汜醒的時候,蘇虞已經梳妝打扮完畢了,兀自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頭上的婦人髻發怔。
聽見動靜,蘇虞起了身,娉娉婷婷地走至床榻邊,掀開簾子,用錦帶綁起來。
末了,眸光淡淡地看著秦汜,語氣也淡極:“王爺早,妾身服侍您更衣。”
一副端莊溫順的好妻子模樣。
秦汜皺了眉。
他頓了會兒,起了身。蘇虞見了,立馬拿來衣袍給他披上,又轉過身幫他一一系好系帶,扣上鑲著玉塊的腰帶,末了,伸手撫平了褶皺。
伺候起人來倒也有模又樣。
秦汜心裡卻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接著,又讓他坐下,替他穿好皂靴,又引他到梳妝鏡前,給他梳發。
蘇虞沉默地站在他身後,給他戴上玉冠。末了,沿著他的鬢邊順了順碎發。
秦汜自鏡中看著她低著頭伺候他,手法熟稔,像是這般伺候人伺候過千萬遍了。他眸光犀利起來。
一切完畢,蘇虞正準備退下去,忽然被抓住了手。
秦汜沒轉頭,自鏡中看著她問:“你這是在鬧脾氣?”
蘇虞掙了下沒掙開,斂眸道:“昨晚是妾身的不是,沒大沒小的,以後不會了。”
秦汜蹙了蹙眉,他站起身,面向蘇虞,眼睛看著她,手上卻一下下揉著她的骨節分明的手。
他略略傾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孤喜歡你沒大沒小的樣子。”
聞言,蘇虞依舊不為所動。
秦汜側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誰想竟吃了一嘴的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