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作別江行之後, 立馬趕回了前院。
將將趕上瞧見一身紅喜服、頭頂紅蓋頭的陸錦姝從大堂門檻前的火盆上跳過。跳完了火盆又用藏在裙裾底下的繡花鞋去踩碎特特擱在地上的瓦片。
紅紅火火,歲歲平安。
陸錦姝踩瓦片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身旁的蘇庭立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察覺到蘇庭掌心的熱意,陸錦姝藏在蓋頭底下的一張精心打扮的臉染了紅霞似的, 她抬手輕輕扯了下歪掉的蓋頭。
二人手牽著手行至大堂中央,堂內上首兩把太師椅, 空了一把,寧國公蘇遒正襟危坐於另一把上。
接著便是三拜禮了。
主婚人高喊:“一拜天地!”
蘇庭和陸錦姝雙雙跪下,叩拜大堂前供桌上擺放的天地君親師的牌位。
“二拜高堂!”
二人轉而朝蘇遒所坐之處俯身拜下去。
蘇遒笑得一臉欣慰:“好好好!”
接下來便是最後一拜:“夫妻對拜!”
新郎新娘二人轉向相對, 深深地拜下去。至最低處, 二人的臉龐隔得很近, 陸錦姝的發髻碰到了蘇庭的玉冠。
隔著一層紅蓋頭, 二人甚至能聽清對方不那麼均勻的呼吸。
在一旁觀禮的蘇虞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她看著蘇庭和陸錦姝行禮,卻始終無法想象自己成為那紅蓋頭下的新娘子會是什麼樣子。前世她入宮為妃, 說得再好聽,表面上再好看, 到底還是個妾,只能一頂軟轎從朱雀門的側門抬進去。
而今生,她不久之後便也要嫁人了,雖說還是嫁進了皇家,可到底不一樣了,她今生能堂堂正正做一個正妻了。說來荒唐, 她前世嫁給了皇帝, 今生居然要嫁給皇帝的兒子。
既然是做正妻, 且是給皇家做正妃,這些拜禮乃至三書六禮一樣都少不了。
蘇虞分不清她自己到底是焦慮還是期待。她其實根本還未準備好以一個妻子的身份面對秦汜。
不過,事情既已必然發生,早已沒了退路,她只管大刀闊斧地往前走便是。何必因此而煩憂呢?
主婚人喜慶而高亢的聲音扯回了她的思緒——
“禮成!”
……
席上,蘇庭一桌一桌地敬酒,輪到與他同在翰林院為官的那一桌,他已經喝了好幾杯了。
他平日裡酒喝的不算多,酒量不深不淺,推杯換盞了幾輪,眼下已有幾分醉意了。
至了這一桌,他便笑了笑,拱手道:“諸君可是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今兒是在下大喜之日,可莫要折騰在下了。”
一桌子人都還未出聲,素來話不多的江行舉著兩壺酒道:“那可不成。”
一旁的閻初附和道:“對對對,今兒可得一醉方休才是!”
閻初說完,立馬起身打了頭陣,舉杯道:“來,走一個!祝蘇兄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蘇庭無奈,笑著接下了,舉杯與之在空中對碰,隨後仰頭悶了半杯酒。
閻初“嘿嘿”笑,舉杯準備再來一杯,被身旁的江行按著肩坐下來了。
蘇庭心中甚是欣慰。還是江兄待他好啊,不枉他與他稱兄道弟這麼些時日。
孰料,江行把閻初按回座位,自個兒卻端著兩壺酒站起身來。
隨後,把其中一壺遞給了蘇庭。
蘇庭:“……”他是不是還該感謝他?
江行淡淡道:“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