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興慶宮請太後收回成命,這種男人嫁不得!
不料剛跑出假山便被身後之人擒住胳膊,拎了回來。
秦汜這下把她箍得更緊了,她整個後背都被壓在假山上,後無退路,前有秦汜。
蘇虞欲哭無淚。
假山的稜角烙得她有點疼,她狠狠地瞪著秦汜,卻不想眼中酸澀,略有霧氣朦朧之意,她這一眼瞪過去,半點殺傷力也無。
秦汜蹙眉:“你瞎鬧騰什麼呢?”
蘇虞撇了撇嘴。現下冷靜下來想想,委實是太過沖動了。
皇太後親口賜下的婚,哪能說悔就悔?懿旨還在她袖籠裡呢,也虧得折騰這麼久也安安穩穩得沒掉出來。
眼下除非效仿那抽風了的鄭月笙一哭二鬧三上吊,便絕無可能有悔婚的餘地了。瞧眼下這形勢,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定管用,不出意外,她定要和眼前這個男人共度一生了。
再不然就只有和離改嫁了。
蘇虞悲哀地嘆了口氣。
秦汜瞧見她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眉頭蹙得更緊。
他道:“孤只問你那招數是哪習來的,你哭甚麼?難不成要孤用你對小七的那招數對你施展一番?”
蘇虞:“……”
她眨眨濕潤的眼睫,放棄了狡辯,略帶點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秦汜頓了下,松開了手。
蘇虞一朝雙手獲得自由,立馬不顧形象地伸手揉了揉烙疼的後背。
秦汜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一言未發。
蘇虞一面揉著背,一面瞪著他,道:“你管我哪學來的招數,軟硬兼施又不是什麼武林秘決,你以為我是在哪偷師學藝的不成?”
不過是小時候母親便是這麼教育她和兄長的,給一棍再給顆棗,她耳濡目染之下有樣學樣罷了。眼下瞧秦洲那反應,她這招還真是失敗。
秦汜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他抬眸直勾勾地盯著蘇虞,一字一句道:“大周延宏三十七年,嘉峪關會戰,你是不是跟著你父親在沙洲軍營?”
蘇虞:“……啊?”
這又是哪一齣?
她偏著腦袋想:前朝延宏三十七年,她才不過……四歲吧。嘉峪關會戰她也記不清了,不過父親起兵的前幾年,她和母親兄長三人一直是跟著父親的一起在軍營裡的。四歲那年……那時候應該也是的吧。
秦汜又問了句:“對吧?”
蘇虞不明所以地輕輕點了下頭。
秦汜有些發怔地看著她清秀的眉眼,腦海中回放著她適才安慰秦洲時的一舉一動。
先是蹲下身去摸了摸小郎君的頭,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不得回應之後改換策略,臉一板,眼一瞪,老氣橫秋地教訓起來……
秦汜一陣恍惚。
耳邊彷彿又吹起西北刺骨寒冷的風,那風裡有個少年在兵荒馬亂的一角,躲在旮旯裡埋頭痛哭。
耳邊忽又響起那稚嫩的、嬌滴滴的聲音——
“大哥哥你這麼大了,還躲在這裡哭,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