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珞嘆氣:“唉,昨個就想來看看阿姊的,結果被阿孃關在房間裡練了一整日的女紅。”
她說著又眉飛色舞起來:“今兒府裡來了好多人,擺了上十桌宴席,賓客裡不少夫人都帶上了自家未出閣的小娘子,瞧著是都想爭取世子哥哥這個金龜婿呢!”
蘇虞“撲哧”一聲笑了:“咱們珞娘還知道金龜婿呢。”
蘇庭自打中了探花,就成了京城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物件,京城裡那幾大名門但凡家有適齡待嫁的閨女兒,無一不是蠢蠢欲動。
蘇珞也跟著笑了笑,忽而想到什麼,斂了笑意道:“那個鄉下來的吳表姐前些日子就來府裡住上了,我阿孃好像是想讓表姐嫁給世子哥哥。”
蘇虞挑眉,問:“吳靜蘭?”
蘇珞輕輕“嗯”了聲。
蘇虞不加掩飾地冷笑一聲。白日做夢。
她記得蘇庭前世娶的妻子是李家十九娘,中書令李大人的嫡長女,隴西李氏的嫡支,妥妥帖帖的五姓女。
蘇家這樣的出身,能有個五姓女下嫁,實是再添榮光,且李十九娘素有才名,樣貌也是不俗。
蘇李兩家議親的時候,京城熱鬧了好一陣,皆道蘇世子和李十九娘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可沒等李家十九娘李宛嫁到蘇家,蘇家就垮了。三書六禮——聘書、禮書都已送到,迎書也已擬好,納採、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都已完成,只差了最後一步親迎。
蘇家倒了,李家翻臉不認人,燒了聘書、禮書,劃清界限。
牆倒眾人推。
這李家十九娘也是娶不得的。
蘇虞忽然想起蘇庭遊街時接了一個貌美小娘子的香囊,還不知道那個小娘子姓甚名誰呢,也不知她今日是否有和長輩一同來參加阿兄的宴席。
書房裡,蘇珞眼珠子滴溜溜轉,看到蘇虞的書案上寫了一半的字,好奇道:“這是佛經嗎?”
蘇虞點點頭:“嗯,般若心經。”
蘇珞四處望了半天也沒瞧見半本佛經,驚奇道:“阿姊竟都背下來了!”
她歪著腦袋問:“阿姊信佛嗎?”
聞言,蘇虞不禁有些恍惚。她信佛嗎?
“不信的,”她頓了頓,“依阿姊看,佛都是虛的,不過是無所寄託之人的靈魂棲息之地,或是走投無路之人的破罐破摔。”
此二者皆是前世的她。
蘇家覆滅的訊息傳入宮中的時候,她像是失了魂,整日禮佛無欲無求。
徐采薇難産的時候,她走投無路破罐破摔,甚至動過把三十載的陽壽獻給佛祖換得徐采薇多存息三年的念頭。
她也曾想過青燈古佛,了卻一生,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她舉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蘇虞回神,發現蘇珞一臉的若有所思,忙道:“莫聽你阿姊我渾說,這想法太過偏激,只是我不信佛罷了。”
她這四妹最是單純,自小跟她身後轉,無論二嬸娘把她拉回去苦口婆心地教育多少回也無用。
蘇家二房她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四妹。上回蘇瑤落水,她還急急忙忙地為她理論呢。
前世蘇家落敗的時候,九妹不過才十二歲。甫一及笄,就被二嬸娘匆匆忙忙地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富商做填房。
而彼時的蘇虞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能為力。
今生,她一定要看著蘇珞風風光光地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過上該過的好日子。
聞言,蘇珞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她為何不信佛,卻把枯燥的佛經都背了下來。
蘇珞正準備告辭,外頭忽炸開爆竹聲,噼裡啪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