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筠閣裡,蘇虞聽了蘇庭的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問:“那他費心費力演這出戲有什麼好處?”
蘇庭一瞪眼,義憤填膺道:“拐走了我的寶貝兒子啊!”
蘇虞白眼都懶得翻了:“你怕是和衛霄打架傷到腦子了。”
蘇庭用沒有受傷的左手屈指在她額上彈了一下,道:“有你這麼說你阿兄的嗎?我開玩笑呢。”
蘇虞面無表情地揉了揉額頭,轉頭示意身後不遠處的連翹,起身走人。連翹忙跟上她的步子。
出庭筠閣的時候,忽聽見裡頭傳來一句——
“兒子倒是其次,別是惦記上妹妹了……”
蘇虞腳步頓了頓,她想起前世秦汜和他的晉王妃的恩愛模樣,好笑地搖了搖頭。只是這頭搖了一半就頓住了。
今兒這鄭月笙可真是令她大吃一驚。看來,前世這夫妻二人琴瑟和諧之下定有貓膩。
蘇虞又想起秦汜的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翹,典型的桃花眼,裡頭彷彿時時刻刻都釀著笑意。
初時她只覺得那笑意輕浮,後來她卻覺得他笑得有些假,輕浮得不太真實。那笑意背後一定藏了很多不能為他人道也的秘密。
蘇虞想著,加快了腳步。
她和秦汜前世的糾葛壓根兒就是意外,後來的種種也是將錯就錯。
今生,她與秦汜還是如前世一般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只要河水不過界,她就不必管河水是清是濁,是寬是窄。
落日餘暉漸漸泯滅於夜色之時,蘇虞提著食盒再次踏進了庭筠閣。
蘇庭正在案前埋頭寫字,聽見食盒重重擱在桌上的聲音,他抬頭去看。
蘇虞坐在他的對面,神色不虞。
蘇庭看一眼她,自顧自把狼毫筆擱下,將食盒開啟,取出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待一大勺粥入了肚,他才不緊不慢道:“喲,誰惹小祖宗生氣了?”
蘇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把一整碗藥粥都吃完了,道:“不是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嗎,這才幾個時辰就能握筆寫字了?”枉她半步不離地盯著小廚房做藥膳。
蘇庭吃飽饜足,打著哈哈避而不答:“誒,今兒寒食禁火,哪兒來的火煮粥?”
蘇虞已經懶得和他計較了:“聖人賜下的。”
寒食禁火,布衣平民大多在翌日清明之時出火,而皇帝為了以示恩寵,在寒食節的日落黃昏之時賜下榆柳之火給深受其寵信的內外臣子,是以有了“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這一說。
蘇庭挑眉,問:“今年賜了哪幾家?”這榆柳之火的受賜者素來都是王侯將相,從賜火一舉中倒是能瞧出幾分皇帝的心思和朝局的湧動。
他話一出口才覺不對,這種事情問妹妹作甚,雖說妹妹聰慧,可她終究還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誰想蘇虞不假思索便介面道——
“崔、李、蘇、衛、鄭。”
蘇庭一驚:“沒有趙家?”每年賜火的數量都不一樣,但國公三姓和世家三姓是其中鐵打不動的承恩者,今年怎麼就少了趙家……
蘇虞斂眸。趙家是擺在明面上的趕盡殺絕,蘇家卻是捧殺。誰能想到這個受盡皇恩的蘇家會在今年年末伴著新年的炮竹聲,同趙家一起頃刻間走向覆滅?
那個時候,賜火榮恩皆舊夢。
蘇虞忽地想起她從傳燭賜火的太監那裡旁敲側擊得來的訊息中,今年得了榆柳之火的貴戚還有一家。是趙王秦澤的母家。趙王母妃去世也滿十載了。
她不覺又想起今兒個午時馬球場上的種種,忽而覺得有些奇怪。
趙王和晉王的私交什麼時候那麼好了?前世趙王被她陷害致死的時候怎麼沒見秦汜有半點動靜?
“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