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淺笑:“自是可口的。”
衛夫人笑得和藹:“喜歡就好,改日我再做些帶給你。”
蘇虞委實不太想同衛霄的母親糾纏,這位也不是個好貨色,她道:“不必麻煩伯母了,府上廚子雖愚鈍,但這些日子以來做的糕點也能入口了。”
她說完便偏過頭,眼角餘光裡瞥見衛夫人的臉色不大好看。蘇虞絲毫不為所動,撕破臉便撕破臉吧,正好也絕了衛霄的心思。
蘇虞漫不經心地把視線移向馬球場。
賽事已近尾聲,皇家隊領先臣子隊七個球,已再難趕超。她撇了撇嘴,這結果還真是意料之中。第一場比賽結束了,按照以往的慣例還有兩場。
蘇虞有些倦了,場內的喧囂之音吵得她愈發頭昏腦漲。
身旁衛夫人轉頭與鄭夫人攀談起來,鄭夫人顯得興致缺缺。
蘇虞在心裡冷笑一聲。可不止是崔意如一人,世家們素來看不起他們這種朝中新貴,嘉元帝就是泥腿子出身,只不過鍍了一層皇帝的金,而他們這些跟著他打天下的更是洗不掉腿上的泥。
滎陽鄭家、清河崔家、隴西李氏、太原王氏、範陽盧氏,此五姓皆為百年世家大族,在中原大地上屹立了上百年,根基深厚,朝廷更疊也依舊泰然自若。這些世家大族歷來看不起他姓,五姓之間互相通婚,五姓女鮮少外嫁。
大梁初立,鄭崔李三姓出山權掌大梁中樞三省,把持大梁的文官,武官則由當初跟隨嘉元帝打仗的將領把持。
嘉元帝揭竿起義時麾下五大將,徐趙蘇衛宋,大將軍徐凜戰死邊關,將軍宋戟在新朝初立之時退隱而去,將軍趙毅是當今皇後趙苓之兄,受封魏國公,父親蘇遒受封寧國公,衛霄的父親衛戍受封英國公。
世家瞧不起新貴由來已久,鄭夫人自然無甚興致與衛夫人攀談,但表面上依舊和和氣氣。
衛夫人長袖善舞,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也算是吃得開,至於她寧國公府的蘇二夫人吳氏才是真正的不受待見,可惜母親去世,父親一直未娶,蘇家能出面的女眷也只有吳氏了。
蘇虞視線重回馬球場,恰巧蘇庭奮力一揮杆,馬球飛騰而起,太子秦洋揮杆去攔,落了空,馬球進門,臣子隊得一分。
蘇虞正欲拍手叫好,轉眼便見那頭和晉王秦汜和趙王秦澤合力又進了一個球。
蘇虞翻了個白眼,收回視線。
哪個不長眼睛的傳言晉王資質平庸,太子秦洋才是真的平庸,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太子平庸也就罷了,背後的靠山也不牢固,他宮裡的親娘趙皇後趙苓抱病多年,魏國公趙毅領著個虛銜,趙家早已是江河日下,偏偏太子仍不自知,整日裡作天作地。
這般看來,秦汜藏拙還真是明智之舉,他是早逝的徐妃所出,徐妃是死去的大將軍徐凜的女兒,秦汜身無靠山,嘉元帝也不曾多在意這個兒子。
前世嘉元帝的幾個兒子都沒好下場,除了她親手推上皇位的秦淮和“窩窩囊囊”的秦汜。
想起適才秦汜攔球救場一舉,蘇虞微側過頭,眯著眼去覷正坐在她前面的鄭月笙,只看得到半張姣好的側臉。
她怎麼忘了,這位將來的晉王妃正坐在她前頭呢。
秦汜適才攔下馬球,是以看臺上的女眷無人受傷,他救下的人裡包括她蘇虞,也包括鄭月笙。還有適才目光交彙的那一笑,指不定是她自作多情弄錯了人。
不對,他們倆如今應該還不相識。她記得鄭月笙不是京城裡長大的,似乎是今年年初才從滎陽進京,後來在太後壽宴上很討太後歡心,得其賜婚,嫁給了秦汜,做了晉王妃。
蘇虞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發髻高盤,衣著得體,一舉一動之間皆流露出世家大族的氣度。
可如她一般的世家女子也不少,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獨到之處令人著迷的呢?
以致於秦汜在她死後念念不忘,上了蘇太後的榻,迷迷糊糊唸叨的仍是她的名字。
蘇太後清心寡慾多年,第一次越入雷池是在突厥攻城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