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端坐的鄭夫人代表女眷們回了話:“虛驚一場罷了,讓你家王爺毋要掛在心上。”
她轉頭又添了句:“且若要說驚嚇,應是蘇三娘受得最多,若不是晉王爺及時攔住了,三娘怕是得受傷。”
那小廝趕忙轉頭朝蘇虞賠罪。
蘇虞怔了下,旋即笑開了:“我無礙,王爺費心了。”
小廝連連作揖,退下了。
蘇虞目光回到球場中,不遠處,阿兄似是正與晉王秦汜相談甚歡,想來是在替她道謝。
未時已近,阿兄不便登上看臺,適才遣了身邊的小廝過來問候過她。
她眯著眼睛看,場中二人皆是未及弱冠,穿著騎馬服身姿俊秀地坐在馬上交談。
蘇虞正準備收回目光之時,那正與蘇庭談話的晉王忽轉過頭來朝這邊看,一下子對上她的目光。
她一時有些發愣。二人隔著看臺球場無聲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秦汜忽然隔空對她笑了笑,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裡滿是戲謔的笑意。
蘇虞覺得那笑輕浮極了,像是在對青樓裡的紅倌兒吹口哨。她眉頭一皺,當即收回了目光。
她怎麼忘了,這時候的晉王還不曾娶妻,還未遇見他的真命天女,依舊還是那個青樓酒肆裡一擲千金,一笑傾美人的風流浪蕩子。
晉王秦汜相貌俊美,這是坊間都知道的事,甚至有傳言說他愛惜皮相更甚女子,日日以珍珠粉洗臉。
蘇虞不知道這傳聞真假,也無心去驗證,她只記得前世有一次召他述職,見他左耳上戴了枚戒指大小的銀色耳環,後來無意間問起,說是不小心劃傷了耳朵留了疤,故用耳環遮擋。
蘇虞奇了,這人整日裡酒色笙簫,哪來的傷,難道還有刺客刺殺嗎?
怕不是被窯子裡紅倌兒的簪子給劃傷了。
她在心裡笑他太女氣,大男人打什麼耳洞,況且只有女兒家留了疤才百般遮蔽,他一男人留幾條疤算得了什麼事兒。
她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看父親練武,被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疤給嚇著了。父親那時候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蘇虞想著,撇了撇嘴。秦汜和她父親就不是一類人。
正在這時,內侍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蘇虞心頭一凜,跟著眾人俯身下拜。
“平身。”嘉元帝的聲音灌入耳中。
眾人紛紛重又落座。蘇虞落了座,抬頭往上首看,不惑之年的嘉元帝面目沉肅地坐著,身邊是娉娉嫋嫋的崔貴妃崔畫屏。
蘇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如今的皇後趙氏久病纏身,多年不曾踏出宮門,果然如她所料,陪同嘉元帝出宮的是崔畫屏。
皇帝已至,馬球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