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朋友,還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事情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邵之衡在他們生活中的存在感越來越少。他不僅掐斷了和池月的生意往來,還把他在東陽科技的股份全部以市價轉讓給了喬東陽,然後就從他們的生活裡蒸發。
在東陽科技蒸蒸日上的當下,擁有東陽科技那麼多的股份,那就是一筆會生蛋的財富。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邵之衡做出的決定太不應該。他的行為更是令人不解且不合常理。
喬東陽不關心他是個怎樣的人,但很想搞清楚事情的根源。
當然,從某種角度說,邵之衡能完全而徹底地退出池月的生活,是天大的好事。只不過,喬東陽欠邵之衡一個人情,當年邵之衡救他於水火,現在他做出這麼一系列奇怪的操作,他就順便差人打聽了一下邵之衡的情況。
一開始他得到的訊息並不怎麼詳細,於是就又蹉跎了些日子。
這一次,是邵之衡的女秘書親自來的電話。
她叫陳一凡,在邵之衡身邊已經十個年頭,是他非常重要的工作夥伴。
陳一凡語氣低沉,哪怕她相當剋制也能聽出暗藏的悲愴和情感。再聯想她多年未婚的事情,很容易想到她情感所繫之人,其實就是邵之衡。
只不過,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是癌。晚期。”
陳一凡的聲音像鉛筆劃在磨砂紙上,啞啞的,痛苦而壓抑,“他不願意讓人知道。喬先生你是明白的,他很在意形象,哪怕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希望別人來同情他。尤其是……你。”
一個你字,十分重。
喬東陽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好一會,他問:“沒有治癒的希望嗎?”
陳一凡:“我們當然希望有。”
這個回答很巧妙,暗合了朋友最殷切的希望,又說出了惡性腫瘤的殘酷。很明顯,結果不會太樂觀。
喬東陽沉默片刻,問:“他還有什麼事情想做,還沒有來得及做的嗎?”
“喬先生是想還他的人情嗎?”陳一凡十分聰明,“如果是這樣,我認為沒有必要。邵總他已經過了適應期,變得淡然了。這段時間他在學佛,因果,得失,想必已經看開。”
喬東陽沉默。
電話線裡安靜了片刻,漸漸尷尬。
他和陳一凡,沒什麼可聊的。
“沒別的事那就這樣吧,喬先生?”陳一凡客氣,禮貌,但也疏遠,“我想請你不要再打聽他的事情了。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給他造成傷害和壓力。”
“好。”喬東陽淡淡說:“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會的。”
陳一凡平平靜靜的把話說完,在喬先生掛電話前,又突然喊住他。
“喬先生——”
“嗯?”喬東陽尾音撩高,滿是疑惑。
“我……有個不情之請,我知道這有點過分,但還是想為邵總爭取一下。”
她說得很輕,喬東陽卻對她接下來的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說!”
“如果方便,可不可以麻煩喬太太抽空來看一下邵總,哪怕給他一點鼓勵也好。”陳一凡說到這裡,語氣裡終於帶了真正的請求,“邵總預約了下月初的手術。我想,他會很願意看到喬太太……這個朋友。”
喬東陽沉默片刻,笑了聲。
“這是他的意思嗎?”
“不是。”陳一凡回答很快,“但是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了。他這個人就是太為別人著想,什麼煩事破事都壓在心裡,要不也不會得這個病。喬先生,我不想他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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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懷孕了。”喬東陽淡淡說,“我不想她在這個時候有任何情緒波動。她肚子裡,也是一條命。”
這回輪到陳一凡沉默。
“我懂了。好吧,再見。”她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