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履霜明白,他是困於天象,害怕有人再生事端,連累到她,所以提出遠行,要將此事收尾。難過而惶然地搖著頭。
竇憲看著她,在心中鬱然地嘆了口氣,道,“臣此去歸期未定。殿下千萬記得小心、珍重。”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嘴唇翕動,最終還是化為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放心。”向下叩拜了一次,轉身大踏步離去。
竇憲回到家的時候,躊躇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對父母說。
腦中亂紛紛的,最終決定先去看一看生病的父親。
豈料到了那裡,竟見湄姑姑守在門口。他一愣,隨即快步走了過去,問,“我娘在裡頭?”
湄姑姑本兩手握在一起,站在房門口緊皺著眉頭髮呆。這樣見他忽然走過來,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說,“呃...公主只是來看看侯爺。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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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憲聽她回的古怪,皺眉道,“看望就看望吧,我也沒說什麼啊,姑姑你急什麼。”說著,在門上輕叩了幾下,“爹,娘,我進來了?”
裡頭傳來悶悶的一聲,似乎是成息侯在痛呼。
竇憲心下狐疑,住了手,側耳諦聽,這下子裡頭無聲無息了。他不由地懷疑起自己幻聽。
正在腹誹,房門被開啟了,泌陽大長公主端著碗從內走出。見到他,也不說話,先看了湄姑姑一眼。對方勉強笑道,“世子剛回來,打算看看侯爺。”
泌陽大長公主這才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對兒子道,“你爹服了藥,睡下了。”
“...真的?”竇憲半信半疑的,“可我剛才,彷彿聽見了他的聲音呢......”
大長公主神色自若地解釋,“那是他睡的不好,在做噩夢呢。”
竇憲釋然地笑,“娘最近倒是很關心爹呢,常來看他。”
大長公主平淡道,“到底也一起過了半輩子了。他如今這樣,我自然也要多留留心。”說著,不動聲色地攬著兒子的手臂,一同往外走,“你爹近來睡眠不好,這好不容易睡下了,你就別去吵他了。等他醒了,再過來看。”
竇憲“嗯”了聲,隨口道,“早上我出去時,他還說等我回來,有話要對我說呢。”一邊隨著她一起出去。又在心中構思著交代的話,“...那個,娘,過幾天,我可能要出去。”
“出去?”大長公主怔了一下,問,“去哪兒?”
竇憲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敦煌。”
大長公主一下子變了臉色,湄姑姑也吃驚地脫口問,“世子去那裡做什麼?”
“...想去那裡看看,匈奴是怎麼練兵佈陣的。”
湄姑姑聽的眉頭緊皺,“世子想學兵法,多叫幾個積年的老將來同你說,不就好了?巴巴地去那種沙漠地方,這怎麼吃得消?您可是......”
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大長公主已經一口截斷,冷笑著說,“讓他去。”
湄姑姑大急,轉頭道,“公主!”
竇憲看著母親的神色,也惴惴起來。
他與履霜的事,母親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回京之後的醉酒落魄,母親想必也都明白。那這件事的真正因由,自然也不例外。
他鼓足勇氣地對著母親開口,“娘,我......”
但大長公主已經斬釘截鐵地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抬起頭冷冷地對他說,“不用多說了,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也對陛下提過了,不是麼?那麼我同不同意,也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吧。”
竇憲聽的大為惶愧,囁嚅,“娘,我......”
但大長公主已經冷冷地轉了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長裙曳地,帶起無數落葉碎枝。
此後的幾天,竇憲再去找他母親,她始終閉門不見。他忍不住內心惴惴起來,自問是否真的惹怒了母親。索性湄姑姑安慰他,說,“世子一聲不吭的就要出去,還是那樣遠的地方,家裡人誰聽了不生氣?公主這也是太過在意你的緣故。等過陣子,氣消了,心疼起來,母子之間自然就好了。”他聽了,嘆了口氣,沒有再強求母親的諒解。
而父親的病,也一日比一日的重了。自竇憲那天從宮中回家後,成息侯竟斷斷續續地陷入了昏迷。偶有醒來,也是一幅疲憊茫然的樣子,似乎連面前的人是誰都不再記得。
竇憲不由地在心中後悔,此去敦煌是否應該。
但無論如何,和劉炟是約定好了的,這事反悔不得。何況宮裡在第二天就頒下了聖旨。所以他也只能再三地去託了郭璜,在他走後多照應竇府。到了九月初三那天,準時出發前往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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