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息侯愕然地放開了兒子的手,眼中露出了痛惜的光。
——從前那個陽光一樣開朗的兒子,有朝一日也要變成他這樣麼?
他忍著心酸,打算開口勸慰,忽聽鄰桌傳來一陣笑聲。
是鄂邑長公主。
她扶著頭上的簪子,刻薄而得意地說,“雖說東宮裡的側妃接二連三地生了孩子,但不都要叫太子妃一聲母親麼?叫姐夫你一聲外祖,叫伯度你舅舅。你們又何必失意成這樣?”
成息侯下意識地去看竇憲。
他一直是個爆炭脾氣,從來受不得人說的。成息侯很擔心他在這樣的宴席上同鄂邑長公主吵起來。
但這次他聽了,只不過是默默無言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沒聽進去,還是麻木的不想再計較。
這個念頭一浮出來,成息侯的內心更痛楚了。拍了拍兒子的背,勉強笑道,“咱們不同她計較。”
竇憲低低的,仍然面無表情地說,“好。”
歌舞暫歇,太子攜履霜起身,舉杯對上祝道,“兒臣願父皇、母后吉祥康健,福延萬年。”看了眼令嬅和大宋良娣。她們會意地起身,一個攬著兒子,一個抱著女兒,齊聲道,“臣媳亦攜慶兒吉兒),恭祝父皇、母后平安康泰,壽比千秋。”
聖上看著兒子兒媳,又看著一對孫輩,滿意地微笑。因久病而發青的臉,也露出了健康的紅暈。他道,“好,好。炟兒,看著你兒女成雙,父皇真是欣慰。”倏爾,情緒有些低落地又道,“父皇此刻多希望身體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啊,能看到你的孩子們一個個平安長大。”
太子見他說話灰心,忙勸慰說,“父皇是天子,必定要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給兩位良娣使了個眼色,她們忙抱著各自的孩子上去了。
聖上眼見著一對冰雪一樣的孫輩來到了身旁,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不再說那些喪氣話。而是抱過了兩個孩子,輪番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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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敦睦,本是極和諧的一幕。眾人都含笑看著,一邊用著飯。
忽然,聖上“哎呀”地叫了一聲,站起了身。太子忙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問“怎麼?”
履霜眼尖,赫然發現聖上的衣袍下襬沾了不少穢跡。看著那個位置,她想到聖上剛剛抱著劉吉,心裡大約猜到,是劉吉在聖上身上方便了。
果然,上首的申令嬅忙不迭地抱走了孩子,帶著她跪地請罪。
聖上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讓她起身,“小孩子家麼,沒什麼的。”說著,欲迴轉內殿,換一身衣服。
忽聽下首傳來“咦”的一聲。
是梁玫。
她指著那塊汙漬,遲疑道,“你們不覺得那顏色有點怪麼...吉兒是不是吃錯了什麼了?”
眾人都順著她目光看去。定睛一看,果然,那塊汙漬竟是墨綠色的。太子憂心地走到上首去,問,“吉兒今天吃了什麼了?”
申令嬅急道,“沒吃什麼啊...”惦念著女兒,匆忙地告了罪,抱著孩子去了內殿。
履霜和太子都等著她出來,但始終都沒等到。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頭泛上怪異感,匆匆地也去了內殿。
一進去,便見令嬅紅著眼圈,讓人去招御醫來。太子快步走了過去,問,“怎麼回事?”
此時劉吉的襁褓已經被解開了,連同尿布也被除下。令嬅把它們攤開,指著讓太子看,“殿下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