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道,“想吃你做的銀絲面呢。”
竹茹見她肯吃東西,喜歡的什麼似的,忙不迭地答應著去了。
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履霜再也忍不得,攥著被褥重新又哭了出來。
這被褥,是知道自己有孕後親自繡的。百子千孫、吉祥如意的的圖案,一針一線都是她對孩子的期望。如今看來卻只剩傷情。
方才騙竹茹她想吃銀絲面...
哪裡還能吃得下呢?
早在懷著孩子的第五個月上就什麼都吃不下了。只是為著這個小生命,才咬著牙一口一口吞嚥的。
而如今,他沒有了,她又何必再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呢?
履霜咬著牙掙扎起來,走下床,把竇憲送的那一支步搖緊緊攥在了手裡。
竹茹端著銀絲面從廚房回來,一邊小心地看著腳下的路,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待會兒要和姑娘說哪些玩笑話,忽聞得一股奇異的血腥氣。
自履霜生產完,房裡是點了香的,意在蓋住那股子氣味。
那麼何以如今又有了這樣的味道?
她驚慌地奔回了房,一眼便見履霜仰面倒在床上,右手緊攥著一支步搖,左手手腕上橫七豎八地劃滿了口子,傷口幾能見骨。而氣息已經極微弱了,被紅色的緞面一襯,更顯的臉上一點血色也無,如同一抹即將消融的冰雪。
竹茹手裡的碗砸了下來,麵條和湯水淋淋漓漓地撒了滿地。她奔出去叫道,“侯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履霜再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發黑,半晌都看不清東西。幾乎分不清是地獄還是人間。但過了一會兒,視線逐漸的清楚起來。同時她感知到自己左手纏了厚厚的紗布。心中明白,大概是沒死成。
轉頭去看。成息侯扶著額頭,疲倦地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竹茹捂著嘴輕輕抽泣。她不由自主地長長嘆了一聲。
成息侯聽見這聲嘆息,眼裡的淚水一下子下來了,“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今年才只有十六歲,以後的人生還長,還會有很多健康的孩子。”
履霜失血過多,中氣虛弱,勉強道,“可再有多少,也不會是這一個了。”
他是不會懂的。
那個孩子,除了是她的兒子外,是竇憲的延續,是她這一生得到的為數不多的情感的見證。也是她得知所有真相後,最後的期望。
他的死,將意味著她今後與竇憲的人生,再也沒有任何可能——如同她的爹孃一樣。
她陡然覺得怨恨,喃喃地苦笑著問,“我有什麼錯?為什麼我要遭這些罪?為什麼?”
成息侯愴然地轉過了臉,無言回答她。
為什麼啊?
她好不容易地離開了謝府那樣的地方。好不容易地在十幾年冷冰冰的人生遇到這樣一個人。好不容易因為他,而忘卻了那些可怕的記憶。
可是一夕之間,所有都顛覆了。
他給予她的一切,透過這樣殘酷的方式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