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恍然,不知身處何方,迷糊半晌才想起昨日見到了孟洵,此時住在思過斷崖底的竹屋。
“瘦竿子,你醒了嗎?!”不多會兒,門外傳來池慧的聲音。
“……嗯,醒了。”李八卦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睡眼惺忪地光著腳下榻,胡亂套好衣服鞋襪,這才開啟門。
池慧坐在欄杆上曬太陽,捧著一個饅頭啃得正香,聽到聲響回頭,見李八卦一頭堪比雞窩的亂發,不由想到昨晚池硯連椅子帶人抱她進屋睡覺,她睡夢中完全不老實,揮舞著兇殘的手,生生在池硯臉上抓出幾道血痕。
不過她主人面不改色,一言不發任李八卦胡作非為。哼,明明平時她想多說一會兒話都不準,偏心!
池慧用力咬下一大口饅頭,吧唧吧唧嚼著:“你睡覺真不老實。”
“是嗎?”李八卦在水池洗漱完畢,抓了抓頭發,“我睡覺應該很安靜的呀,不打呼嚕,也不說夢話。”
“是不打呼嚕,不說夢話,只是會不小心抓破一點什麼。”池慧眨了眨眼睛。
李八卦不解:“抓破一點什麼?”
“沒錯。”池慧從欄杆跳下來,食指點著臉頰,“比如臉。”
李八卦茫然片刻,摸了摸她光滑的臉蛋,搖頭:“沒有破啊。”
“抓的又不是你的臉,當然沒有破。”池慧抬手指向不遠處,“那個偏心的人,在那兒給你的花樹施法術呢!”
誰?
李八卦順著池慧的手看去,入目是一樹開得繁茂的淡藍色花樹,而一個身著月牙白長衫的人站在花樹下,掌心冒著盈盈藍光。
是二師兄!
窸窣窸窣。
聽到身後傳來的,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池硯手指一掃,臉頰的幾道紅痕就被障眼法遮住。他回頭,淡淡看向李八卦:“何事?”
被抓到,李八卦也不尷尬,落落大方地放下提著的裙擺,走到池硯面前,微微仰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的臉。
池硯面不改色:“怎麼?”
“這裡。”沒想到,李八卦卻伸手準確指向他被抓破的左臉,“疼嗎?”
“……”池硯一時怔住,明明用了障眼法,為何……
“障眼法對我沒用。”李八卦搖頭,從腰包翻出一個青色瓷瓶,倒出一粒淡丹藥,拋到嘴裡,“我這次從八景宮跑出來,特地帶了一瓶清明丹,只要吃一粒,可以一個月不被障眼法迷惑。”
頓了頓,她又委屈道:“其實我也不想吃的,清明丹特別苦。但你上次明明對梅子過敏,卻不願告訴我,所以我想這次你肯定也不會讓我看到。果然,我猜對了。”
池硯:“……抱歉。”說完,他從袖口翻出包冰片糖,“吃糖,不苦。”
“現在不吃。”李八卦搖頭,低頭從腰包翻出另一個瓷瓶,拔開木塞,指尖沾了一大坨碧綠藥膏,踮腳輕輕抹在池硯被抓破的臉上,緊張道,“會有一點點疼,不過很快就會好了,二師兄,你忍著點。”
溫熱的指尖從臉頰拂過,池硯長睫微顫,餘光是少女認真而專注的模樣,他想了想,道:“下次,不會了。”
李八卦沒聽懂:“什麼?”
“下次,再不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