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夜風在肆意咆哮,此時正從牆上那個洞中灌了進來,將滿屋的硝煙吹散。
蒼莫煙與張永兩人還在哭泣,甚至是跪在了地上,甚至是最後無力地癱軟了下去,躺著,就這樣睜著眼,讓眼淚默默流到地上。
嗚咽,喘息,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有淚水嘩嘩地流著,只有嗚咽之聲回蕩著,從床頭那個洞灌進來的夜風,肆意的呼嘯著。
淚水汪洋了一小片,淹沒了自己的半邊臉,可是張永依然沒有動只是一個勁的抽噎著,眼神中透著一股迷茫,絕望。
蒼莫煙靠坐在牆邊,仰著頭,淚水嘩嘩地流,鼻涕也嘩嘩地流。
胖子抬起手中的重狙,朝著正冒著煙的槍口吹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著面前哭的像兩個淚人一樣的少年,不由得也嘆息了一聲,然後徑直走出了房間,砸上了門。
躺在床上的昆吾身體在顫抖著,原本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的雙眼中此時卻彷彿有了神采,只是那種神采有點嚇人。
震撼,恐懼,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額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龐滑下,然後淹沒了他的雙眼,原本就竄著血絲微微顫慄的眼睛,此時瞳孔在慢慢放大,逐漸失去了那種獨屬於活人應該有的神采,而是呈現某種灰白。
自從謝陽親手斬殺了那個叫木太的如同木樁一般強硬的少年,殺了那個叫陸小蟒的柔弱女孩,昆吾就一直懷疑當初在炬隆外遇到的那個大衣少年到底還是不是那個少年。
木太是謝陽的兄弟,而陸小蟒是謝陽最喜歡的女孩,木太與陸小蟒都對謝陽牽腸掛肚,為什麼最後,謝陽卻殘忍地斬殺了兩人,而且沒有半點猶豫?
從謝陽開始斬殺木太的時候,自己內心就升騰起了一種憤怒,來自於對不公的憤怒,只是後來自己與謝陽動手的時候,自己卻活了下來,以重傷的代價活了下來。
“斬殺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卻留下了像我這樣要殺你的人,我想不通,想不通!”瞳孔散成灰白的昆吾突然掙著坐了起來,腦後的血洞中砰的一聲再次嘭出鮮血。
“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會有你那樣的做法,你就是一個瘋子,一個變態!瘋子……變態……”說著說著,他獨自哭了起來,流出了眼淚。
散開的瞳孔在恢複正常,但是又變成了血紅色,擁有邪眼的他怎麼可能死去,作為邪族的他只要身體不被轟得支離破碎,那麼就必定可以浴血重生。
額頭上的血洞中的血肉猶如活物,在不斷地蠕動著,連線著,諾大的血洞不過片刻,就已經癒合的完好如初,只是那片血跡還在,血腥味還在。
全身冒著霧氣,應該說是熱氣,熱氣是紅色的,因為裡面夾雜著他的血,正慢慢從傷口上蒸發。
發絲因為血氣蒸騰而變得濕漉漉地,猶如剛洗過,靜靜貼在他的臉上。
他雙手扶著頭,低頭張嘴呼吸著,任由額頭上蒸騰的血汗沿著臉龐滑落,將已經染血的全身完全浸透。
外面灌進來的風有點冷,吹著他此時濕潤的全身,他忍不顫抖起來。
血泊殷紅的床單上,還有自己剛才躺著所留下的餘熱,因此他慢慢地躺下,躺在血泊中,像先前那樣瞪著天花板,沉默再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是厭煩了蒼莫煙兩人的嗚咽與抽泣,他猛地坐了起來,注視著兩人,呼吸越來越沉重,只是最後他漸漸平息了下來。
壓抑,沉重,血腥,寒冷,將這個昏暗的空間渲染的無比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