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劃破昏暗穹,雷聲久久回蕩,片刻後才,才漸行漸遠,愈來愈小。
漫天的雨幕,垂於青天,接於蒼茫大地,聲聲噠噠觸地之音猶如肖邦的夜曲,那般散漫恬靜,哀怨委婉。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樣子了,以前的夏天,沒有這種感覺,沒有這種沉重的感覺!很冷的世界!可是以前卻是沒有這種體會。”
哀怨,嘆息,沉重,滄桑,沒有缺少其中一種,此時屹立於狂風暴雨之下,置身於滾滾雷鳴之中,只有孤寂,遙遠,飄渺。
立在雨中時間長久,渾身濕透,黑色的運動衣此時幹癟下去,緊緊貼著身體,雨水落在上面已然沒有了先前的沾衣欲濕,而是自然滑下,滴落而下,濺起急促而曼妙的水花。
身穿白色大褂,膘肥體壯的胖子,此時眉眼如絲,可是那雙細臉上帶著一種凝重,遠遠地注視著雨中。
短襯衫大漢,低著頭,吊著眼睛,皺著眉頭,也是將視線朝著遠處投了過去。
張永和蒼莫煙攙扶著嘴角溢位鮮血,一臉扭曲,眼神絕望而呆滯,張著嘴喘粗氣的昆吾。
兩個少年出奇的寧靜,沒有先前的那種痛哭流涕,死纏爛打的模樣。
昆吾的兩隻手垂下,雖然在瑟瑟發抖,可是憑他怎麼想用力掙脫束縛,只是顫動一下,便是悠悠地晃蕩,沒了後勁。
三人目光同樣注視著風雨中,那道孤寒料峭的黑色陰影,由於隔得遠,又是暴雨滂沱,水花飛濺之間,雲山霧罩,霧裡看花,只是越來越覺得飄渺虛幻,遙遠。
身影晃蕩了下,高昂的頭顱緩緩低下,滿頭的長發順勢翻落,遮蓋住了那張稚嫩的面孔。
“我的世界,只有那片黑色的世界,這裡的這種滂沱與淋漓,充其量也就是我的那片世界中的萬分之一,什麼是世界,世界就是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永無止境的走向世界的盡頭,那裡,有我最親近的黑暗……”
拖著孤獨落寞的軀體,猶如被世界遺棄的幽靈,轉身投入到雨幕的更深處,漸行漸遠,直到無影無蹤。
苦笑,亦或者是失落的感慨,卻是夾雜著憤世嫉俗,夾雜著諸多無邊怨念,就這樣在電閃雷鳴,暴雨滂沱,之間消散於虛無,屆時,人也無處可尋。唯有天地茫茫,人影悽悽。
大地在顫動,這個世界,彷彿在瞬間動蕩了,所有人都回過神來,滿臉駭然。
黑色的流光,風馳電掣,似萬縷飛箭,劃破雨幕,帶起洶湧浪花,朝著這裡縱橫捭闔而來。
無人的街區,破碎的街道,一些屍體被撞飛,原本已經被雨水洗刷至幹淨的道路上立刻又蔓延出殷虹的血跡,勾勒出一朵朵豔麗的妖花。
“不好,是異形騎兵!”
白色大褂胖子身體一震,滿身的肥肉波濤洶湧,提起地上的包袱一甩上肩,橫跨一步,便是來到了所有黑衣少年之間。
“這一回,麻煩了,或許……”襯衫大漢滿臉凝重,還沒等他話說完,一把碩大的黑色重型沖鋒槍便是甩了過來,他神色一凝重,便是接住,然後搖了搖頭,上前一步。
“你們還不過來,來到隊伍這裡!”胖子一轉頭,滿臉猙獰,驚慌中夾雜著憤怒,瞪著不大的眼睛,看著遠處的張永,蒼莫煙三人,手中動作飛快,一陣噼裡啪啦,兩把槍支組裝完畢,狠狠地甩了過去,“不想死的話,就馬上過來!”
黑色的槍支泛著厚重的光澤,透著森冷的寒光,在雨幕中連續翻了幾個跟頭,砰砰兩聲,落在了地上,濺起大片水花,將犯愣的張永三人驚地回過神來。
胖子的急促,威嚴聲音震得人頭腦發昏,可是當循著聲音望去,胖子等人已經提槍擺陣,蓄勢以待,而對面,猶如潮水,翻江倒海一般的黑色光影洪流一摧枯拉朽之勢,已經朝著這邊滾滾湧來。
兩人嚥了口唾沫,苦苦地笑了兩聲,似乎很是哀怨。
攙扶著受傷的昆吾踏著雨水走了上來,兩人將地上的槍支撿了起來,來到了隊伍中。
風也蕭蕭,雨更迢迢,似乎這般境遇,一生才過十幾載,原本不該出現這般的噩夢,居然夢也般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衣裝束的少年們抬起了頭,望著天上的雨幕,望著天上的烏雲滾滾,聽著那聲聲雷鳴震天,此時唯有的只有天地,只有大雨滂沱,雨水飛濺之音。
“沒想到我們會遇上這種事情,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陰謀好了,只是為了等我們的這天!這是因為,那樣的一個少年?”
黑色的光華綻放如花,玉章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露出了森然的牙齒,唯有的那隻右眼已經血色膨脹到了極限,而左眼的黑洞中,黑色氣息猶如潮水,緩緩流蕩,緩緩搖擺。
“我們只是出現在了不恰當的時候吧,正如一些事情的開端,總要一些事情來將罪惡的真相隱埋,這樣,以後所謂的一切罪孽,都會成為正義的冠冕堂皇!”
黑色的右腿詭異彎曲,直到最後居然一圈一圈將身體纏繞,常軍咧著嘴,面帶著嗜血的猙獰。
白大褂胖子聽到兩個少年的對話,不由得低低一嘆,眼中滿是不置可否,帶著一種蒼生大義的神色,略微地瞟了兩位少年幾眼。
“殺,一個不留!”
一道怪異至極的聲音劃破蒼穹,撕開雨幕,猶如炮彈一般,在這片森然的世界中,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