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在笑。
我們互相盯著對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一句話。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才移開目光望著地面問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上去?”他翻過我找房子的報紙,肯定知道我住在哪一間。
“你沒有邀請我,美顏。”
他還在鬧別扭?就因為我昨天沒讓他上樓?
“真小氣。”我小聲嘟囔。
“怕你覺得我輕浮,朱某年紀已不小,不能像毛頭小子那樣瀟灑。”他自嘲。
“你一點都不老。”我為他辯解,“你才三十五,等你到八十五歲坐在輪椅裡再說自己老吧。”
他笑,“你覺得我能活到八十五,是不是?美顏,你真可愛,我的醫生都不敢這麼說。”
我低頭,心跳得都不能自然呼吸。
“美顏,晚上我想請你吃飯,你可願意賞臉?”
我想起小女孩,咬咬牙道,“不,我不願意,朱先生。”
眼前這個男人,從頭到腳,全是我喜歡的樣子,自律,優秀,理性,紳士。
可他有孩子。
我自然清楚這樣優質的男子不可能一直獨身。
我可以接受他以前談過多段戀愛,有過無數女伴,但孩子,抱歉,我實在沒有自信和勇氣替他人做母親。
“你已拒絕我多次。”他只是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是鐵石心腸。”
我默然不語,他接著說,“那個孩子沖出來的時候,誰都沒反應過來,就連我,一個常年神經緊繃的人都花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那孩子要做什麼。可你幾乎在他伸手的同時,就矮下身子鑽到了桌底。
緊接著,你扒下那孩子的偽裝,找出他藏起來的相機,動作既準又狠,之後冷靜地指著血淋淋的膝蓋讓經理拿醫藥箱,臉上一點委屈都沒有,那一刻,我想,多麼強悍的女人,像個小獵豹。我曾見過一些小明星,一個個嬌貴的像玻璃娃娃,恨不能周圍人將其用千層天鵝絨裹起來。”
“女孩子嬌貴些是對的。”我驚訝他竟會說這麼多話。
“可你沒有,我見過不少女人,但自見過你,女人在我眼裡就只有三種。”
“哪三種?”我好奇。
“比你強悍的,沒你強悍的,”他頓一下,“你。”
我承認,那一秒,我的心停止跳動,因他眼裡的情意。
我想跳起來,想在灑滿陽光的大路上奔跑,想高聲唱歌來表示心中喜悅。
但實際上,我只是將雙手插進褲兜,聳肩道:“其實還有變性人。”
說完為彰顯幽默,我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但看到他雙眉緊皺的臉,那聲笑被扼殺在嘴邊,變成了怪叫。
“小姐,你這樣講很不道德。”他批評我,我認錯,承認剛才的話與怪笑很無禮。
“為何在我面前這樣拘謹?剛看你和女友在窗邊嬉鬧大笑,我覺得很好,你笑起來十分迷人。”
聽完他的話,我的一顆心被被人浸在黃連水裡,再提出來澆了一勺蜂蜜。
我苦惱,他卻絲毫不知原因。
在他眼裡,此前談戀愛與女友留下的孩子,絕不會影響到他下一段戀情。
他根本不知道那個能跑會跳的女孩子會給新女友帶來多大壓力。
我恨自己不堅定,受不了他撩撥。
要是美顏本尊在,這事就簡單的多。
只要給夠愛和錢,美顏才不管朱雲深有沒有孩子。
如此一想,我又不禁惱自己婆婆媽媽,幹幹脆脆多好。